明白了姜淮的意思後,柳依雲答道:“啊,沒有。”
燭火搖曳下,束着發的少年擡眸看着她,目光很是探究:“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柳依雲偎着椅子莫名其妙看着他。
少年垂下眼,淡淡道:“你要是将這件事告訴蘇和玉……”
柳依雲打斷他:“我要是将這件事告訴蘇師兄,你們就會反目成仇。”加快你黑化和将男女主變成傀儡的步伐。
“可我要是不說,那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一切維持原樣。”女孩在燭燈下托了腮,笑吟吟看着他,“那不挺好嘛。”
姜淮猛地擡頭盯着她,目光裡閃爍着奇異的光澤:“我要殺了你,你不恨我?”
“不恨,”柳依雲擺擺手自誇道,“我寬容嘛。”
姜淮怔了一下,他沉默了一瞬,臉上又浮現出熟悉的譏嘲來,長睫擡起,黑色眼瞳裡倒映着她那張臉,似笑非笑道:“柳姑娘好開闊的胸懷,不僅原諒了殺人兇手,還敢在半夜探進他的房。”
他每句話裡都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柳依雲習慣以後卻也不惱,仍是認真瞧着他說:“是啊。”
“因為,姜淮啊,我不怕你。”
和他那雙始終陰沉譏諷的眸不同,少女的眼永遠是幹幹淨淨、清清亮亮的,像是點在天邊的星子。
“我不怕你,所以你再怎麼對我,對我而言都是平常。”
“放心吧,你殺不死我的,”少女在暖燭下微撐着側臉,含糊說道,“因為我比你強嘛。”因為我有系統。
她的話像是有安撫性一般,讓僵硬坐着的姜淮身形都松懈下來。
少年垂着眼看自己衣擺上的銀線:“你不怕我以後再給你使絆子?”
這種話一說出口,一般人聽着都是要惱了。
但柳依雲還是道:“不怕。”末了又笑吟吟補一句:“你又不是妖怪,我怕你幹嘛?”
她接二連三的不怕,鄭重其事的肯定讓姜淮的心态徹底平靜下來。他就像一個炸着一身刺的刺猬,一次一次紮向别人,将其他人的好意戳了個鮮血淋漓,他才習以為常,隻有遇見柳依雲這樣的,他紮了她一次兩次,她仍不退縮,毫不計較的,他這隻刺猬才能松懈下來,小心翼翼地翻着肚皮看她。
也隻有她這樣。
柳依雲還在叽叽喳喳說着什麼,她說:“姜淮,你是不是睡不着,那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讓她走,她不該和自己這樣的人接觸,他今天頭又開始有點疼,他應該一個人待着。他心裡情緒千回百轉,但一觸到她那雙期待的眼,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嗓子有點幹,最後還是道:“好。”
他從床上下來,坐到她對面。
暖光萦繞下,他的心情也逐漸沉澱下來。
“你想聽什麼樣的故事?”
他的眉眼在這一刻顯得也有些暖:“什麼都好。”
柳依雲趴在桌上冥思苦想,側了頭說道:“那我給你講個小美人魚的故事吧。”
然後她精神抖擻坐直了身體,咳嗽了一聲開始講述:“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海域裡……”
她一開始講得很有精神,講了一會兒就開始放松坐姿,接着開始支着腦袋每個字都吐得極其緩慢。
本來是打算給姜淮講的睡前故事,結果講着講着把她自己給哄睡着了。
她拍了拍臉,揉了揉眼睛,好讓自己清醒點。
卻聽見坐在對面的姜淮說道:“不可能會有這麼一個人。”
柳依雲睜着惺忪的睡眼勉強看着他,眼神呆呆的:“啊?”
姜淮一個字一個字重複:“我是說,不可能會有像美人魚這樣全心全意願為某個人付出一切的人。”
他眼神冷淡又清醒:“故事就隻是個故事。”
柳依雲一團漿糊的腦袋都懵了,我就是講個故事你老人家都會沒事挑事?安徒生都能被你氣得跳出棺材。
許是她目光太過呆滞,姜淮看着她像是笑了一下,眉眼間都是溫和,他伸手将柳依雲的腦袋按下去,說道:“睡吧。”
柳依雲頭重新埋回桌子上,倚着自己的外衣袖子,翻了兩下,她又突然擡起頭決定反對他:“是有這樣的人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