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雲的想法很簡單,她一看到阿方就會不由自主陷入愛戀,唯恐瞧見其他人也會陷入一樣的情感。唯獨姜淮,也就隻有姜淮,她一瞥見他的時候隻有警惕和麻煩。
在這種讓她感到異常的情況裡,姜淮反而讓她覺得安全且安心。
所以,如若一定要找一個人與她成婚,她甯願選姜淮。
兩個姑娘都做出了選擇,村長便詢問對方:“你們呢?同意嗎?”
蘇和玉看熱鬧不嫌事大,整個就是一個吃瓜狀态,當下表示可以。
姜淮像是無語了半晌,盯着柳依雲看了半天,始終沒反駁。
于是事情就定下了。
原本其他四位村民委委屈屈湊成了兩隊。
村長和張大娘都長舒了一口氣。等到晚間,張大娘又給她做了一頓佳肴,盯伺着她吃下去,像一條蛇盯着一隻青蛙。
柳依雲想過掙紮和反抗,但再一料想到外面的諸多村民,她還是放棄了。
勉強着吃完這頓飯以後,張大娘又變得和藹起來,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寬慰了一刻,她就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等到翌日,還是照常的婚禮彩排,隻是這次夫妻雙方換成了姜淮和柳依雲,溫容和蘇和玉,以及兩隊村民。
這些伴侶彼此之間還是詭異的如膠似漆。不過柳依雲看看姜淮,沒錯,隻有他們倆眼裡依舊是對彼此濃濃的嫌棄。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柳依雲很是滿意。
她悄悄拍了拍姜淮的肩膀道:“幸虧選了你!”
姜淮:……?
兩人之間半點愛慕情緒都沒有,還非要壓着嫌棄裝出一片深情。
但村長半點端倪都沒瞧出來,他甚至還特地窺了眼柳依雲和姜淮。
隻見一個湊近對方說了些什麼,而另一個認真傾聽着,淡漠眼神裡藏着愛意。
村長感動得險些落淚。看看!這不比昨天強了很多嗎?!
要是知道村長曲解了的柳依雲和姜淮,兩人都會是:……嗯?
就這樣相安無事完成了婚禮排演,所有村民都分外滿意。
等終于到月底,才剛到淩晨,挑選出來的婦人就已經給新娘梳好了發、穿好了衣,大紅嫁衣往身上一披,所有新娘都美豔到不可方物。
服侍柳依雲的村婦顫着手為她最後抹上了唇脂,巍巍道:“新娘上轎!”柳依雲便合上蓋頭入了門口待着的簡陋轎子。
擡轎的四個漢子一聲不吭,安靜地擡着便走,寂靜夜裡就隻有破爛轎子偶爾溢出的嘎吱嘎吱聲,像病入膏肓的老人發出的哀吟。
明明極喜慶的一場嫁娶卻被村民弄的像一場悼席,在這瞧不見五指的暗夜裡,她們不像是嫁得良人的活生生的新娘,而是被人揉捏點綴出來的紙人,晃晃悠悠地步入火焰中,嫁的乃是個冥婚。
“神廟到了!”
領路人公鴨嗓顫着聲的一句吼,轎子停下來,安靜地落在廟前。
有村婦撩開轎上慘紅的布簾,對着内裡千嬌百媚的新娘顫巍巍提醒一句:“娘子該下轎了。”
至此,四位新娘同時落轎,整齊地步入神廟。
神廟裡那位供奉在前的人魚神像笑得愈發猖狂,明明是雕刻的嘴唇卻裂到了最大,從黑壓壓的眼中留下幾絲血淚來。
衆人都不敢看,引着早已等在廟中的新郎去引領各自的新娘。
這近兩日給他們吃的飯果真有問題,原本換了新郎新娘哭哭啼啼的村民們這時盯着各自的伴侶又是一派的火熱和深情,深情得讓柳依雲害怕,就好像他們的伴侶從未換過,他們一直都是深愛着同一個人。
她裝作不經意地悄悄拉了拉蓋頭,從斜地裡瞥了眼姜淮的表情。
瞧見他依舊是含着淡漠的一雙眸,半點沒被詭誕的愛意侵蝕,柳依雲突地舒了口氣,内心的恐慌不安都疏忽消散,變成了一派鎮定,清醒的不是隻有她一人。
她将手放心地放入姜淮掌心。
夜裡寒冷,四面的風忽地竄入廟中,帶來一陣陰森森的冷氣。
站在前方的司儀戰戰兢兢、磕磕絆絆地講完陳詞,新人雙方見了禮,就随着破鑼嗓子一般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中逐漸進入尾聲。
那高呼着拜天地的聲音像一曲蜿蜒的哀曲,将在場所有人卷了進去,至此再無退路。
夫妻雙方跪拜起身,步入洞房。
完成這些所有的流程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夜色濃沉。
洞房內
柳依雲坐在撒了瓜子花生的被褥上,安靜等着姜淮撩她的蓋頭,居然覺出些緊張。
但久久沒有動靜。
柳依雲等了一會兒索性自己将蓋頭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