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雲拽住他的衣袖與他暗中較勁,面上露出微笑:“不好吧,姜公子,我們待在别人的房間隻會擾人清夢吧?”
還是待在人家的洞房裡,姜淮能不能要點臉?!
姜淮黑眸看向她,勾了笑,反唇相譏:“哦?柳姑娘是這麼識大體之人?那你之前三番五次煩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擾我清夢?”
柳依雲從善如流:“那我現在不擾了,姜公子還請回房歇息吧,可别累着了身子。”
姜淮半點不為所動:“柳姑娘一介弱女子都尚且不困乏,我身為男兒之身又怎麼能輕言歇息?”
“你……!”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時,蘇和玉思索着開口了:“……要不,你們就都留下來吧,等到明日天亮,村民來的時候,我們直接跟他們攤牌,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也不是不可以。”
“嗯?”柳依雲看向他。
姜淮也望了過去。
蘇和玉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他是有小心思的。任誰清醒以後,發現自己跟喜歡的人成婚了都會有些欣喜加難以置信,但這婚禮實在是太荒唐且敷衍,更何況他也不太清楚溫容的想法,難免就有些惴惴不安加尴尬,他也不太清楚等姜淮和依雲走後,他該跟溫容說些什麼,正是大腦宕機心思雜亂的時候,姜淮和柳依雲卻為去留争吵起來,蘇和玉就幹脆叫他們都留下來,還能緩解他的緊張和尴尬。
柳依雲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她自己思考了一番,也覺得可行。
畢竟她是為了拽走姜淮這個電燈泡才主張回房的,但實際上,若是蘇和玉與溫容并不在意姜淮的存在,那她其實也并不想與反派獨處,畢竟,方才的傀儡術還讓她心底有些發毛,雖然知道目前并不會用在她身上,她還是難免有些害怕。
既然蘇和玉讓她留下來,姜淮也達到了目的,柳依雲就再不想在反派身邊待着。
她一邊勉強說着:“這不好吧?”一邊去看溫容的神色。瞧見她朝自己溫柔點了點頭,柳依雲放下心來,開始往溫容及蘇和玉的方向走。
開玩笑!跟着正義的主角總比跟着反派好!生命和精神安全都能得到保障,她唯恐躲避姜淮不及。
果然,沒走兩步,她就被姜淮拽住了。
柳依雲回頭,與他漆黑的眼眸相對。
這雙眼往常總是含着情意,似盛着秋水又似映着星光,随随便便掀眸望人的時候都帶着漫不經心的蠱惑。但現在他看向柳依雲,眼裡卻難得的有些泛冷,眼瞳裡像是凝了層寒冰,将秋水凍結,星光遮掩,隻剩下如夜一般的黑與寒涼。
他揚了揚唇角,笑意卻半點未及眼底,連帶着聲音都有些清冷:“柳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柳依雲被他怵了一下,既驚訝又困惑,下意識答道:“我去溫姐姐……”那邊。
她本來無法理解姜淮突如其來的冷意,但在她自己說出這半句話後,她理解了。原來是姜淮瞧見自己在朝溫容那邊走,覺得不爽,認為她是在玷污他的心上人。姜淮此人不止吃情敵的醋,連她這種路人的醋也要吃。
柳依雲悟了。
她悟了以後就放松了些,對着姜淮笑了笑,反靠近他和他說悄悄話商量道:“好嘛,那我就不去溫姐姐那邊了,我去蘇師兄那邊。溫姐姐那邊你去好了。”
反正就算他過去,溫姐姐也不會對他感興趣,全當是安慰姜淮了。
她自認為很會察言觀色、心胸寬廣。
但姜淮卻隻是在她靠近的那一瞬有些許恍惚,接着越聽她說話,臉色越不可捉摸,眸色愈深,等到柳依雲朝着蘇和玉方向走了幾步,他再次拉住了柳依雲。但這次不是拉住了她的袖子,而是隔着衣袖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回來。他力道太大,柳依雲一時沒站穩,離他隻隔咫尺。
少年神色冷淡,俊美臉上明明是笑着的,但誰都能瞧出底下的寒涼,他笑道:“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就想去見他?”
這質問是給柳依雲的,但他全程沒瞧她的面,單隻是盯着蘇和玉。
柳依雲一陣懵。随即就感覺身前的少年微彎腰,在她耳邊與她說悄悄話。這個情景很像方才她接近姜淮時的講話,卻也更親昵更不容置喙,說出來的話也更讓人讨厭。他說:“柳姑娘是沒有自己的夫君嗎?這麼上趕着要跟旁的人親近?”
這話包含的涵義太多,柳依雲震驚地看着他。
姜淮對她耳語完,站直了身子瞧見了她那張震驚的臉,低眸好整以暇地為她理了理額前碎發,在微暖的燭光下對她惡劣一笑,根本不給她一點反駁的機會,徑直用她的話去堵她:“夜深人靜的,你不休息,别人還要休息,柳姑娘也不想擾人清夢吧?”
“更何況,”他漆瞳瞧着她,故意加重了一點語氣,眼底掠過促狹的惡意,“還是人家的洞.房.之.夜。”
他瞧着她的神色,勾了唇:“這不合适吧?柳姑娘?”
柳依雲被他怼的啞口無言,差點忘記了先前一定要賴在人家洞房搗亂的明明是他來着。
但姜淮可不管這些,見她沒話可說,還算滿意地揚了唇角,拉着她徑直出了溫容和蘇和玉的屋門。
徒留蘇和玉在房内一頭霧水,他糾結良久,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溫容問道:“我好像……沒做錯什麼吧?”
早已看破一切的溫容憐憫地看着他:“沒有。”
而在外面跟随着麻雀的指引重新回房的柳依雲也在思考着:我難道剛剛……又惹着姜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