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爺總算松了口氣地點點頭。

底下仆從看到老爺若有所思的樣子，一時都慌了神，紛紛道：“老爺，您可不能想不開，真的去啊！”

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常老爺氣道：“客人還在呢！像什麼樣子！”

但是下人們瞧見老爺這樣子，哪還管什麼客人不客人的，紛紛勸道：“老爺！那些鬼物是騙你的！您要是真去了，它們就沒有了阻礙，之後我們理冬鎮隻會更不得安甯，全部都被鬼物吞噬！”

“老爺！您沒必要為了我們這樣！不值得！”

“老爺，這麼幾年都這樣過來了，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常老爺聽見他們口舌紛雜，氣得頭疼，直接打斷道：“現在，就是不行了！”

聽見他聲音嚴厲，這幫吵吵嚷嚷的下人終于被懾得噤了聲，稍且安靜下來。

常老爺見他們終于安分了，也才緩下聲音慢慢說道：“以前，這幫鬼物能力沒這麼大，設個七星陣也就能制止它們，保下理冬鎮。”

“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陣法老化，再加上先前幾次被外人惡意入陣損壞陣腳，即使補救及時，七星陣也難免磨損，威力稍減。而這些鬼物，”常老爺苦笑，“實力卻不像我們的陣法一樣逐漸減弱，它們反而是在逐日增長。這就緻使陣法終有一日會攔不住它們。”

“從設七星陣開始，我就明白這隻是一時之計。我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常老爺歎息：“也太快了。”

眼瞧着老爺又陷入沉思，看看了兩位仆婦拿來的衣物，生怕老爺想不開又把思維轉到去見鬼物的打算上的下人李蒙立刻說道：“老爺！既然七星陣不行，那我們就再設個其他陣！”

被這外行人的想法逗樂了，常老爺笑道：“你以為陣法是大白菜啊？想有就有，想設就設？有很多陣是設不了的，而且，設了也沒用。太厲害的陣，你老爺我也設不了，沒那個實力。你老爺我連半瓶水晃蕩都稱不上，能叫堪堪入門，也算是祖上庇蔭。”

“而且，”他的神色又逐漸黯下來，瞧着又有些凝重，似乎思考着什麼，“總是設陣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隻是再撐段時間罷了。”

“我早也知道陣法終有一日會無用，所以當初建府時便把常府設在了這個陣法最薄弱之處，若是鬼物實力增強，第一要攻擊的便是常府，我于府邸裡便能第一時間得知。”

“隻是這些，我從未告訴過你們。”常老爺歉意道。

仆從們都愣住了，他們隻知道鬼上身入人家裡是頭一遭。第一個遭殃的是常府，下人們隻當是鬼物恨常老爺當時設陣恨得緊，卻沒想到這其中也有常老爺特地為知陣法效果而将自己置于險地的原因。

其他人對此是什麼想法，尚且看不出，但方才的下人李蒙卻一下子紅了眼眶，覺得老爺實在是不值得。

瞧見老爺還在說：“它們或許隻是太恨我，如果我去…”

李蒙再也站不住了，激動道：“那也不是老爺您去見鬼物的理由！”

“它們不會守信的！不會放過理冬鎮。就算守信放過理冬鎮的，您也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您将這事瞞着，也不讓我們傳到外面，自己卻要去犧牲，”李蒙聲音哽咽，擡手一抹眼，竟是落了淚，激動道，“憑什麼事情都是老爺處理，其他人就都高枕無憂！老爺您也本不是理冬鎮人，憑什麼要為了理冬鎮甚至搭上性命？”

“您就是太好心！太心善！見不得别人受苦，當初也是，理冬鎮死的人那麼多，死人的事情鬧得那麼大，要不是老爺您當機立斷設了七星陣阻擋鬼物，這事就徹底鬧大了，傳到京都，理冬鎮的官老爺們沒有一個有好果子……”

“李蒙！”常老爺瞧他越說越離譜，直接打斷了他。

李蒙總算勉勉強強閉了嘴，但他仍是激動不忿，到最後，幹脆直接跪下了：“要是老爺執意要去！我願意代老爺去！”

常老爺氣炸了，正待說些什麼，蘇和玉卻先開了口。他說：“不用麻煩了，我們替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