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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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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在前面半分不想瞧見她般快速地走着。

柳依雲在後面颦着眉不情不願地跟着。

倒也不是她非要想着和他走同一條道,單純就是姜淮這厮走的就是她想走的路。

她摸着中間男女主消失的那堵看不見的空氣牆走下來,恰恰就是姜淮現在走的路。

柳依雲有點不爽。

就這麼巧?

但她不好說什麼。

就因為這事和他搭話,倒顯得自己好像很在意他。

他不想搭理她,柳依雲也同樣不想理會他。

就這樣在空空蕩蕩無邊無際的洞窟裡走了一段時間,地底突然起霧了。

雖然本來就有一些若有似無的霧氣萦繞在兩人身邊,鬼氣籠成的霧氣裡藏着些許小鬼纏繞兩人,但那霧至少不厚,完全不阻礙人的視野。

但這回的霧,可真是大霧,又濃又厚,直接把能見度降為了不足50cm.

柳依雲當即就被困在了霧裡,寸步難行。

她一邊蹙眉看着霧,一邊心裡咯噔一下,擔心這霧是因為蘇和玉與溫容那邊發生了什麼才起的。

她倒甯願是那盲眼小姑娘發覺了他們這邊不對,應付得太過輕易,所以召集了衆鬼籠成了霧氣前來幹擾他們,左右她都有姜淮給她的傀儡線應對,就算這濃重霧氣裡鬼物成堆,有成百上千萬,相信傀儡線也能應付得過來。

如果不能,柳依雲腦袋裡倏地想起那俊美似妖的少年,不爽腹诽道:那可真是沒用。

所幸,潛在靛藍色染青邊美麗發帶下的傀儡線還是有用的。不管這鬼霧裡鬼怪有多少,柳依雲陷于裡面都沒受一點傷,甚至都沒有鬼怪敢在她耳邊碎碎念,這霧乖順得就像是普通的大霧。

唯一的問題就是能見度,但這鬼窟裡近乎空空蕩蕩,能不能見度的也無所謂,直接摸着空氣牆繼續走就行。

她剛這麼想着前方就出了差錯。

突地,整個洞窟光明大作一瞬,無數的刑具台兀然出現在地上,從頭到尾,好像它們原本就待在那裡一般。

鐵鋸、冰凳、蒸鍋、湯镬、水銀、烙鐵、鍘刀……十數套長短俱全的鋼釘和完整到漏無可漏的大小刀具等映入眼簾。

其上都沾着鮮血,黏稠的鮮紅液體滴答着落在地上、滑在刑具底部。

柳依雲瞳孔一縮。

還沒緩過勁來,原本隻是染着濃血的無數刑具上突然出現了人,又或者是鬼,他們或被高挂在吊闆上雙手徒勞地捂住繩索喘不上氣,或被關在蒸鍋裡捶打鐵蓋卻出不來,或被鎖在冰凳上凍得渾身青紫卻逃離不開,或被頭腦開洞灌進水銀驚聲尖叫人皮剝落,或被按在鍘台期艾哀求,下一瞬卻人頭落地……

整個寬綽無垠的洞窟像是無邊無際的行刑場,到處都是人們的哀嚎哭泣懇求尖叫。

哭嚎的聲音、哆嗦的聲音、行刑的聲音,伴随着濃烈的鐵鏽般鮮血的甜腥味在整個洞窟裡彌漫開,朝着柳依雲的鼻腔鑽去。

霎地,那些數不盡的受刑人消失了一瞬,台上隻留鮮血無盡,但下一秒,無數的崩潰絕望哀嚎又再次響起,行刑台上又擠滿了人繼續受着他們永遠受不完的刑。

柳依雲站在原地,又或者是僵在原地,鼻腔和喉部像是粘滞住了,無法呼吸,直到光明結束,洞窟又陷入被厚重鬼霧纏繞的陰沉黑暗裡,柳依雲才慢慢地慢慢地呼出一點氣,這才發現自己手指連帶着身體都抖得不像樣,像篩糠的篩子。

她停在原地。

前方還是能見度不足50cm的鬼霧,但鬼霧外面鬼霧裡面都潛藏着數不清的各式各樣的刑具。

刑具上有凄慘的時而浮現時而不浮現的受刑者。空氣中還是彌漫着血的鏽味,唯一好一點的是聲音沒了,那些震徹人心的哀嚎哭泣絕望悲傷都消失了,整個洞窟又重回了寂靜。像是在演着啞劇,那些受刑的人明明痛苦到了極點,卻安靜得發不出一點聲音,像是不能發出,連他們最後一點宣洩的途徑都抹斷了。

沒好到哪去,柳依雲還是不敢走。

但是又不能不走。

如果她跟姜淮這邊都是這樣了,那男女主那邊又會怎樣呢?

或許鬼物的截道恰是證明她現在的路是走對了,那她就得接着往前走才對,她安慰自己。

摸着那堵空氣牆,靠着能見度50cm的狹窄視野,她蒼白着唇一步一看地走着,唯恐腳上踩到鮮血、手上身上碰到刑具、碰到受刑的人,身形顫抖,行如蝸速。

但盡管行得已經極慢,在發現前方空氣牆變成了一具絞刑架,被吊挂在繩索上的人絕望與她對視,她腳下似乎踩上了黏膩的血液,被那刑架上的無望雙眼一瞧,悲戚似乎也染進了她的心裡,她難過又驚懼,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好疼。

前方平穩腳步聲微停。

橘黃色的光芒乍現,暖融光芒像是穿透了無盡黑暗燃盡了迷霧般地朝柳依雲湧流而來。

少年手拿着黃紙,紙上一字未寫,單單是點燃了就驅盡了光芒所照的鬼物。他手指骨節分明纖長皙白,薄白腕上可見青色血管,馬尾偎肩,唇角一勾就是一個刻薄的笑,他邊說話邊朝柳依雲望過去,語氣裡淨是自上次藤蔓事件後就沒好過的心情,特地實打實地嘲諷譏笑道:“柳姑娘可真是…”

他話剛說到這裡,目光就朝柳依雲望了過去,意外地瞧見她蒼白的唇和臉、眸中難掩的驚懼。他瞳孔驟縮,捏着黃紙的手都用力幾寸,嘴裡沒說完的那句‘膽子真小’連帶着剩下的刻薄話也都散盡了,沒出口。

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響,柳依雲循着音,視線帶着恐懼的茫然無焦距地朝着十幾米外的姜淮看過去。

姜淮抿了抿唇,瞧着她沒說話。

幾秒後,他移開眼,狀似自然地說:“青竹不知道去哪了,正好錯過了這栩栩如生的假象。”

他聲音冷淡,提到‘青竹’兩個字的時候,也帶了一種漫不經心的厭惡感,叫人疑心他說這個名字的時候蹙了眉。就有一種他并不想說這個人,但現下無話可說,又不得不提他的嫌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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