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有靈,極點多貼近佩戴者本身實力水平。實力越低,法器極點越低,實力越高,相應的法器極點也越高。
這就像是同一件法器,被不同實力的修真者使出來的威力也不盡相同,實力越高,發揮出的法器威力和效果也越佳。
封魔鍊本身也是如此,會随佩戴者實力增長而提升自身膨脹爆裂的極點。
盡管如此,它吸收魔氣的時間也有點太長了。
就好像,姜淮身體裡換了一個魂體脆弱,但實力更強的東西在操控。
…換了一個人?
秋司水心下覺得荒謬,卻也不安,直到封魔鍊愈黑,陣裡的人依舊咬牙平衡對抗殺陣,一點不願意多輸出魔氣。
這更讓秋司水覺得,莫非,陣中人知道封魔鍊的作用?
她心下微亂,還待細想,主持殺陣的修真者們卻堅持不住了,有些勉強吃丹藥補充了些許靈力的修真者,因為維持不住威力巨大的殺陣所要求的靈力耗費,極力支撐着,卻仍被壓迫着跪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周遭的人便喚道:“閣主!”
“秋閣主!”
秋司水勉強定心,替換了狀态最糟、幾乎再也堅持不住的人道:“我來!”
她于交接時,不出差錯站于法陣主持内,親身感受着急劇的壓力,她心下微沉。
越來越多的人支撐不住,本派人喊道:“閣主!”
外派人喊道:“秋閣主!”
秋司水一時有些心亂,不知是該停手還是該叫這些人拿命支撐。
停手,固然能保住這些人的性命,穩住他們現下傷勢,但姜淮有了準備,以後遠不會這麼好騙了。
她正在内心掙紮糾結,舉棋不定之刻,有一直觀察着局勢的修真者突然喊道:“爆了,爆了!”
秋司水慌忙去瞧,隻見殺陣中央的少年被籠在一片逐漸膨脹的魔氣裡,一顆紅得近黑的珠子發出巨大聲響——封魔鍊終于吸收魔氣到達極點爆裂了。
她陡然如脫力般松了口氣,随即指揮道:“棄陣後撤!”
三三兩兩還能動的人并着其餘修真者撈起已吐血倒在地上再也動彈不了的同伴們疾速後撤到防禦陣裡,到最中間最安全的地方去。
封魔鍊爆裂,以姜淮為中心,被數以萬倍膨脹開來的恐怖魔氣席卷崩裂,霎時就将姜淮所在地向下湮為齑粉。
秋司水等人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他們也根本松不了氣。
因為,那擴散開來的磅礴恐怖魔氣朝着他們的位置也波及過來了,瞬息間,将籠着他們的諸多防禦法陣層層碎裂,在大部分人面上剛露出驚恐之色,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其他行動時,就如洪流般将他們全部淹滅,劃為碎片。
秋司水等幾位實力高深之人借着防禦法陣潰散抵擋那一瞬間,急遽後撤,卻也仍舊受了波及,受傷極重,再被漫空迸裂爆破而來的尖銳巨石所裹挾,剩餘幾人當即就沒了命,隻剩秋司水苦苦掙紮。
她自知自己也是活不了多久了,思索一息時間,便原地坐下,以哨喚信鴿,倚着旁近巨石掏出儲物袋殘存紙筆開始寫信。
她原本驚慌,但自覺活不久以後,卻反而冷靜下來。
因為她原本便不懼生死,而現在,更是想明白了:若是連自身都無法抵抗被諸多防禦法陣抵擋削弱過的餘波而即将喪命,那麼,身處封魔鍊碎裂基點的姜淮隻會被湮為飛灰,根本不可能活。
絕無可能。
雖然不知道他實力怎麼突然拔高如此之多,導緻封魔鍊吸收魔氣極點一并升高,以至于玄清閣與其他派别提前布置的防禦法陣完全無用。但,他這麼一個渾身魔氣的詭異不詳的怪物總算是死了,她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因此,她難得放松下來,在生命最後時刻給自己孩子寫信,絲毫沒察覺到,在被爆為巨坑,湮為廢墟的地底,一隻手伸了出來。那血肉模糊,幾近不成形的手裡握着一顆碎痕累累的珠子,像是随時都會散去。
可一陣風吹過,那頸上項鍊串着的紅色珠子顫顫巍巍,卻仍舊聚着。
這珠子沒徹底爆開。
上古魔氣居然在這珠子徹底爆開前,忍着封魔鍊魔氣的逸散,用自身魔氣強行将這珠子再合攏了,憑着自身實力,才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這封魔珠若是完全爆開,那縱使是上古魔氣,也再無回天之力。
掌控了姜淮身軀的上古魔氣手一松,放下心來,它還來不及欣喜,便覺一陣刺痛。
它活下來了,那該死的拿它當護盾的姜淮魂魄也活下來了,此刻正在吞噬它的魂體。
往常它既掌控了軀體,就再也難有被人翻盤的可能,但現下它被陰了一招,魂體損傷極大,再也鬥争不起,它現今對姜淮陰影也極大,怕他還有後招,當即咬牙一思索,直接放棄争鬥,化為一抹黑煙從他身體裡離去了。
可惜了,姜淮魂魄重新掌控身體,淡淡想道。
他控制着血肉粘連不成人樣的身體慢慢從四周被碾為厚重灰屑的深坑裡站起來,恰與席地而坐發覺異常望過來的秋司水遙遙對視。
她的目光落向他的頸間。
*
夢境破碎,回憶截止。
柳依雲像終于從一個無窮無盡的駭人夢魇裡逃離出來,她睜開眼,緩緩回過神來。
此時正是白日,冬日冷風輕拂,落于人間的陽光也算不上溫暖。
但姜淮就在旁邊,她撲進姜淮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