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波塞冬不可一世，何時會卑微到向人下跪的地步。

可他現在好渺小，好脆弱，好惶恐，好害怕，他的膽氣完全無法支撐他的骨氣，

“自行了斷吧，波塞冬，若你還有半分昔日的神性。”

波塞冬再度擡頭看向林赝。

他仰望着林赝，試圖穿透重重迷霧看清那張臉那雙眼。

神性？

那是什麼。

他不過是區區一介蝼蟻，豈敢比肩于神。

是要他自裁嗎？

蝼蟻真的不配活下去嗎？

他那麼努力，費盡心血，殺盡海族，不就是為了活下去嗎？

他怎麼能死。

神又怎能讓他死！！

“冥頑不靈。”

眼看波塞冬要恢複神智，林赝惋惜一歎，蒼白的手掌輕輕往前一送，七彩琉璃似的百丈高法相自他身後拔地而起，比之放大數百倍的手掌遮蓋上意圖反抗的波塞冬，完完全全将其抓在了掌心。

……

‘波塞冬’遙遙瞥見自己的下場，心髒因恐懼劇烈顫動，他瞳孔地震，難以置信又匪夷所思，恍然大悟地睨了眼拼死也要殺了自己的烏列爾，惶然冷笑。

“原來如此。”

“沒想到那道預言居然是真的。”

“可是烏列爾，上千年過去，南閻浮提變數太多太多，誰輸誰赢，乾坤未定啊。”

“可惜，你見不到那天了。”烏列爾冷靜道。

‘波塞冬’哈哈大笑，笑得用力，笑得瘋狂，他似是要把畢生的笑在這一刹那笑完。

沒有人發現他此刻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悔恨。

他不是後悔堕落，而是後悔為了區區一個未成年的王族鲛人搭上自己的命。

這些年他過得多痛苦。

為了延續神的體面，為了延長神的壽命，他殺了多少海族，又奔波勞碌了多久，可到頭來，到頭來……哈哈哈哈，還是一場空。

他還是躲不過隕落。

可笑，可、笑——

……

海水徹底恢複了平靜。

溫暖的光芒從海面筆直射進海底深處，所有冰凍的海族漸漸軟化恢複知覺。

賽百科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拍着胸口連串地噴氣泡，喜得眉開眼笑，對林赝比了好幾個拇指。

向陽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加探究，可惜林赝一問三不知，那模樣裝得，好像波塞冬根本不是他滅的一樣。

事實上，除了烏列爾，在場沒有一個人相信波塞冬不是林赝殺的，别看他們被波賽冬的神輝凍住了生機，跟死了沒差别，但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波塞冬死前都在嘶吼林赝的名字，恨不得拉着林赝一塊永堕虛無。

林赝是自己人知道自家事，心知肚明波塞冬不是他殺的，但他實實在在吸收了波塞冬的神力到了晉級的邊緣，還用多餘的神力治愈了烏列爾，助向陽、謝重光又成功升了一級，還幫皎皎的族人徹底解開波塞冬下的禁制，哪怕他說不是，也實在沒人相信，到最後他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或許波塞冬真的是被他殺的。

知道真相的烏列爾嘴極嚴，哪怕林赝開始懷疑自己，烏列爾也堅決不透露半句，他隻暗暗竊喜着，期盼着，等待與主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