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得盡快找到出路，不然——

董賀心下微沉，面上卻一片沉靜，他掏出一滴眼淚抹上眼皮強開陰陽眼，剛看清邵弘文身上疊加的數道幻影，就見邵弘文已經走到跟前，響指啪的一聲——

身體被虛化的感覺很奇異，不疼不難受，就是有點怪異不适應，他仿佛一下失去了骨骼的支撐，身體失去重力，有種快飄起來的錯覺，但董賀知道那不是錯覺，他的确在飄，隻是他的軀幹在分層地随風擺動。

很快，他的手腳也開始分層，一截一截的，明明隻有微風，他卻不堪重負地搖動。

陰陽眼徹底發揮作用，他看清了從他身體穿過的邵弘文身上那些幻影，每一層都是邵弘文，加起來幾乎有數百層，可每一層都以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間隔貼在一塊，所有攻擊都能被那些幻影以最刁鑽的角度或躲開或承受，可即便消散，不多時它們也會再度補充。

它們是邵弘文最堅實忠誠的護衛。

“老董——”賽百科怔住了，被董賀幾乎是碎屍的慘狀震驚。

他知道董賀他們不是地級神眷者的一合之将，但沒想到隻是一個照面，董賀都沒怎麼出手，就先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死去。

看着邵弘文朝着他們這幫人走近，賽百科僵硬了手腳，皮-肉在暗中直抖。他控制不了自己恐懼的生理反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他們跟神降高級之間的區别。

他不是第一次跟地級初階的神眷者交手，之前碰上的猴王，永晝領域的經曆夠他永生難忘，但那種死亡的壓迫與可怕在林赝這個bug以及烏列爾的支撐下消弭太多。

可邵弘文的虛化領域跟永晝不同，那種最直接最刺激眼球的消失與碎片化狠狠刺痛了賽百科的雙眼，他不可避免想起他剛來到南閻浮提所遭遇的一切。

跟向陽類似，他同樣是出現在大逃殺的芸芸衆生之一，隻是他經曆的比向陽更加慘烈，也比向陽更加幸運。

他遇到了先知，先知救了他們。

他被曙光收留，縱使依舊要面對危險，他也有堅持的信念跟信仰。

他不似向陽是朵無根浮萍，隻要不是自己找死非要跟不匹配的冒險隊去闖秘境，他有足夠的生存自由。

他在南閻浮提也要五年了，經曆過近五個淨業季，他見多了鮮血和殘忍，他本以為早就脫敏，可當剛認識不久的同伴以碎塊的方式死在面前，賽百科還是難以抑制地對邵弘文升起恐懼。

那是弱小對強大的恐懼。

跟董賀結伴同行的那十四人也被這一幕深深震駭到，邵弘文靠近的每一步都讓他們慌亂地連連後退。

他們越是退，越顯得站在最前方的賽百科紮眼，邵弘文在賽百科面前五步的位置停下，微微一打量露出一絲取笑：“沒想到這麼巧，居然碰上曙光的人。你們曙光不是一向瞧不上我們神降麼，你這看着，怎麼像是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