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狸額上泛起幾根青筋，“不是我救你，你還能安然無恙站在這？”

賀千尋微一颔首，道：“多謝。”

他又款款道：“待會還得請你多多救我。”

程狸：“......”

衆人就這樣對峙着，黃鼠狼道：“我還有一支箭。”

柳在為道：“那又如何？”

黃鼠狼笑道：“如何？那自然是看你要救他，還是要抓我了。”

它驟然起身，又是一支利箭從它手中飛出，直沖天陽，與此同時，它現出原形，朝另一個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程狸臉色劇變，眼見天陽真的要遭遇不測，當下顧不得許多，就要猱身去救，誰知，他的衣袖忽然被一人拉住了。

他轉頭一看，是賀千尋。

程狸急道：“你拉我做什麼？！”

賀千尋道：“有人會去救的。”

程狸道：“誰？”

順着他的眼神望去，果然，一張弓旋飛而出，在半空中就已經将箭打落下來。

程狸奇道：“你怎知他會救？”

賀千尋答非所問。隻道：“他一定會救。”

“砰——”不遠處傳來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

地面上赫然出現一道黑黢黢的窟窿，塵煙散去後，黃鼠狼已不見蹤影。

狡兔三窟，黃鼠狼也不例外，原來廟底之下才是它真正的巢穴！

來不及再多話，程狸撲身上前，扒着洞口邊沿張望了一陣，穴口不大，約莫一尺半，剛好夠一人通過，洞内卻極深，他撿了塊石頭扔進去，半天也沒聽到石頭滾落完的聲音。

他縱身就要往洞口裡跳去，身體落了一半，卻忽的感覺身體滞在半空中，喉間傳來一陣窒息。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被賀千尋撲身趕來給兩手拎住了。

賀千尋聲音中帶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他道：“你幹什麼？”

程狸不明就裡：“我去追黃鼠狼啊。”

賀千尋道：“那你也不能一聲不吭就直接往裡跳！”

程狸衣領被他牢牢抓着，脖子都快被勒的喘不過氣，他掙紮道：“我先進去，你們随後跟上來就是，我又不是要自尋短見，你勒着我做什麼！快放手，我喘不過氣了！”

哪知賀千尋根本不聽，直接将他一把提了起來。程狸落地後松了松衣領，覺得眼前人真是莫名其妙，剛準備發兩句牢騷，擡頭卻看見賀千尋面色陰沉得可怕，于是又悻悻然閉上嘴，把滿腹話語吞了回去。

但他實在忍不住，還是道：“你這麼生氣做什麼，還怕我搶了你功勞不成......”

“是。”賀千尋斬釘截鐵道，“這件案子既然由神荼監主理，自然得我來打頭陣，要跳也必須是我在前，什麼時候輪到你擅自行動？”

此人上一刻就算逃命都還神情悠然，此時卻言笑不苟，分分鐘正顔厲色給你看，态度變化如此之快，真是讓人揣不透摸不清。程狸心道，果然！官大的人脾氣就是瞬息萬變，搞不懂什麼時候就觸及逆鱗，惹他生氣了。

還能怎麼辦，捧着呗！有求于人，不得不低頭，程狸縱然心裡忿忿不爽，也隻能咽下這口氣，他眼皮一耷，垂頭開口道：“知道了。”

“這時候了還有空吵架？”柳在為從他二人身旁經過，斜睨兩人一眼，直接跳入了洞穴。

賀千尋似乎是歎了一口氣，道：“跟上。”身影便也消失在了洞口處。

洞穴比他們想象中更深，他們先向下滑落了一段距離，終于踩到了平地，卻依舊見不到任何光。

程狸在這樣的黑暗處，視線更不好，向前走了沒兩步，便撞進了一人懷裡。

那人伸手攬住了他肩，低聲道：“小心。”

結結實實的懷抱，帶着一陣冷凝的草香氣，是賀千尋。

程狸心裡也憋着一股氣，不想說話，動了一下肩膀後退了兩步。

這一退又恰巧踩中了天陽的腳。

“......”

他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煩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道：“天陽，和我換個位置！”

這種事，天陽一般不會發表什麼意見，他一向認為聽程狸話照做準沒問題。

人與人即将擦肩而過，衣料摩挲出窸窣聲，程狸和天陽錯身的當口，蓦地發現手腕被攥住了。

力道很輕，稍微一使勁也許就能掙脫開。

對方趕在他掙開以前，先開口道：“你不用走。我換位置，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