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紀元》的錄制地并不在市中心。
許乘月根據工作群裡的具體地址走進導播室時已經很晚了,他動作很輕,所以導播室的工作人員沒有發現他,一個個對着電腦聊着閑天——
“天呐,要不要這麼拼啊?”
“這家夥真的是憑一己之力内卷整個節目。”
“月亮不睡他不睡,但我想睡了啊……”
許乘月進門就聽見工作人員的吐槽,此時每個人端着一杯冰美式生無可戀。
“現在是伏陽不睡我不睡,”蹲着監控顯示屏的工作人員控訴,“我周末還要去相親呢,現在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可憐那姑娘了,她将見到一個巨無敵油膩秃頭老寶貝……”
感受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那名工作人員瞬間收起零食奶茶,擡頭看剛進門的許乘月,“咳,許老師,辛苦你這麼晚過來了。”
“沒關系,你們更辛苦。”許乘月望着滿牆的攝影機顯示器分頻實時傳遞的影像,其他顯示器分頻都是靜止的,隻有一塊上面還在熱鬧地跳動。
畫面裡是一個極高挑的身影對着鏡子一刻不停歇的練習,汗水順着脖頸下落,都快打濕了地闆。
“難道他知道了隐藏任務?不是說他是那家的少爺麼,為了一個節目不至于拼命吧?”有人小聲說着。
許乘月作為導師當然知道隐藏任務是什麼。
攝影機在偷偷記錄着每個練習生截止第1次公演前練習時長總和,最長的可以在第二次公演的舞台上單獨獲得一個Solo舞台加時。
不過伏陽肯定是不知道的。
“呦,許老師來了,怎麼沒人叫我。”
《鋒芒紀元》的導演大步從導播室隔間走出來和朝許乘月伸手,看樣子是剛醒,睡眼朦胧得連拖鞋都穿反了。
“導演。”許乘月禮貌回握。
“這麼晚了找你過來,是說有個練習生,你也看到了,已經快連續一周每天隻睡4個小時拼命練舞了,晚上兩點回宿舍,早上六點又準時來,中間還有兩天,他怕打擾到别人,直接住在練習室。”
“咳,不是我們熬不住想下班,最主要的是怕他身體出問題,”導演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面對許乘月就忍不住打小報告,“哈,不過他這幾天确實進步神速。”
許乘月默默打量着顯示屏裡青年的動作,點頭:“确實。”
見人一臉贊賞,導演勉強一笑,目的沒有達成,和工作人員對視,工作人員紛紛朝他抛眼神——上啊,導兒,今天能不能提前下班就靠你了!
“現在每個人在投訴他!”導演斬釘截鐵地說。
許乘月一愣:“投訴他什麼?”
導演右手捶左手,“他不睡,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睡啊!”
工作人員們推推攘攘也附和說着——
“經常熬夜練到深夜,其他練習生也跟着卷,以至于每個人都眼眶黑了一圈cos熊貓,他自己倒是精力滿滿,容光煥發。”
“每頓要吃五份飯,胃口也好的離譜。”
“天天早上6:00就霸占練習室,還不準别人進,簡直是混世魔王!”
“這才一周,赫然一躍成了西區小霸王,恐怖,太恐怖了!”
“内卷的神……”
許乘月輕輕笑了一聲,“這麼過分啊。”
導播室的顯示器屏幕裡,已經沒有了其他人,練習室又隻剩下了一個影子站在常亮的燈光中。
青年五官精緻,眉眼深邃,鋒利清晰的下颌線幾乎穿透屏幕。
頭發沒有打理過,亂的像雞窩,寬大的t恤懶洋洋地罩在身上,不像是那麼好強的人,但實際上比誰都倔。
好像從初舞台看見他到現在瘦了很多,本來就大病初愈,這樣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
許乘月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正色道:“我去勸勸他。”
深夜的西區練習室,走廊一片寂靜。
聲控燈閃閃爍爍,透過練習室的窗戶身高極高的新人練習生口中反複數着拍子,對着鏡子跳動着身軀,地闆都被帶着有些震動。
鹹濕的汗水流進了他的眼睛裡,讓他有些睜不開眼,可動作沒停,一隻手提着T恤領口想要擦一下,帶動着下擺短了一截,腹肌隐隐若現,這才發現整件衣服也已經濕透了擦不了,同時聽見開門聲響起。
“我馬上就回去了。”
一首歌的間奏還沒有結束,伏陽松開衣領,放棄了用衣服擦汗的想法,即使睜不開眼睛也要跟上動作。
以為又是來催他趕緊回宿舍的工作人員,應付了一聲。
“我幫你們交電費成了吧,就知道催……”
終于音樂結束,眼眶被汗淹沒地生疼,本來有點潔癖的他此時顧不得别的,想直接用手背擦。
突然,汗水浸得微濕的手腕纏上一抹幹淨的涼意。
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
是栀子花。
閉着眼睛的伏陽感受到來人握住他的手腕,略帶急切地制止了他的動作,呼吸打在他的下巴。
地闆上傳來一點點聲響,應該是對方在微微踮腳的動靜,根據地闆受力,推測此人——
比他矮,5公分左右。
伏陽勾唇一笑,停下了推拒的動作,站在原地沒動。
柔軟的紙巾一點一點擦拭着他的眼角,仔細又耐心。
香味漸遠,在那人快要退開之際,伏陽下意識反抓住他的手腕拉近,不小心勁兒使大了,呼吸相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