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莊園。
從無人區回來之後，凱文就被禁足在家，每天除了家教上課，就是體能鍛煉，就連基本的娛樂消遣也幾乎沒了。
米勒爾自然知道這樣短期的揠苗助長基本沒什麼效果，但奈何他心裡一直在自我懷疑，又一次次否定這些自我懷疑。
要是凱文有伊森七成的能力，不……哪怕隻有五成，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愁悶。
不過這些想法凱文暫且不知道，他最近脾氣愈發不好，卻又不能當着米勒爾的面發火，一直憋着有些相當難受。
每天來授課的家教跟着吃盡苦頭，但斯塔家給的錢實在太多太多，被這小少爺不痛不癢罵幾句倒也就算了。
此時，凱文正坐在落地窗邊寬大的椅子裡，外面風景不錯，但她并沒有心思去看。
“哒哒哒——”
手指敲擊着扶手，他打量着桌上的終端，卻又始終不能下定決心，這時候急着聯系那個家夥，之後的談判肯定會落入下風，他一直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好不容易能扳回一局，絕對不能在這裡洩氣。
終端旁邊堆滿了書籍，隻是瞥一眼凱文就感覺無比煩躁，但他根本無法拒絕米勒爾的安排。
“叮叮！”
終端發出脆響，凱文猛地起身撲過去，差點把終端打落在地。
果然是……
他深吸一口氣，拳頭握緊又放開，終于接通了這則未知來電。
“喂？”
他略帶顫抖的聲線讓飓風忍不住發笑：“怎麼，很期待我的電話？”
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間，凱文也謹慎地捂住終端：“事情辦完了？”
這幾天的學習頗有成效，至少凱文說起話來氣勢更足了些，但他心裡究竟有沒有底，這就沒人知道了。
“我辦事可是很有效率的。”飓風跷着腳，微微仰着腦袋看向辦公桌對面的電視屏幕，相當怡然自得，“當然我也不會光靠嘴，有些東西要給你看看。”
“什麼？”凱文皺緊眉頭，“你們把她解決了？還要給我看什麼？”
不會是什麼兇殺現場吧，他可沒做好準備要看這種東西啊？
飓風但笑不語，凱文隻能硬着頭皮，點開了終端上的那封最新郵件。
希望現場不要太過血腥……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睜開眼，懸浮屏上卻并不是想象中的畫面，而是一個白花花的網頁。
“這是什麼？”凱文下意識問道，眼神卻已經在頁面上的小字穿梭。
飓風也不跟他兜圈子：“内部通緝令，你還沒找到關鍵嗎，眼神不好？”
對方不遺餘力的挖苦讓凱文臉色鐵青，但這次他沒有發脾氣，而是耐着性子一個個看了下去，很快，就在其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簡初？你别告訴我這個人是就是……”
他話還沒說完，懸浮屏上的畫面一閃，一個帶着照片和履曆的頁面就跳轉出來，而上面的那張臉确實就是他無比厭惡的那個人。
厭惡程度僅次于伊森。
“你們做了什麼？”凱文的呼吸有點急促，他設想過對方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解決這個人，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太完美了，沒有讓她輕易死去，而是活着體會身敗名裂的感覺。
“這就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了，現在你該做的，就是把你在無人區見到、得知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訴我。”飓風把玩着手裡的簽字筆，切斷了和他的屏幕共享，“合作就是要有來有往啊，你要是現在還拒絕，恐怕……”
他隻說到這裡，但凱文自然明白未盡之意，可目前他手裡有用的情報或許就隻有這些，要是全都說出去，豈不是又陷入被動。
那偷偷地藏下一些信息，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好，我告訴你。”
……
這通電話打了很久，直到管家才催促凱文上課才堪堪結束。
飓風挂斷通訊，表情不複之前的輕松寫意，他花了十幾分鐘把凱文剛剛描述的情況整理好，才聯系了約瑟夫。
對方來得很快，畢竟無人區是他現在的首要關注。
“這個小崽子還想着藏私，但他實在太蠢，試圖隐瞞的都是那些沒什麼價值的東西，我也懶得多說些什麼。”征得約瑟夫的同意，飓風點燃了一根香煙，并同時打開排風扇。
像是輻射消失這種大事件，完全不需要刻意打聽，自然而然就會鑽進他們耳朵裡。
“不要這麼武斷，有機會可以再跟他聊聊。”約瑟夫一邊聽着剛剛的錄像，一邊翻看手中的材料，“真有意思，這個簡初……不，現在該叫她蒼耳了。”
她竟然也進了無人區腹地，甚至親曆了其中發生的一切，這可比凱文·斯塔有價值多了。
飓風有些反應不過來：“蒼耳？什麼意思？”
“哦，你還不知道？”約瑟夫笑了一聲，“路亞去救人了，不然你以為她自己能逃得掉？”
那顆人造衛星上的星艦港全部被封鎖，沒有星艦的話，長翅膀都沒用。
“路亞去救她？”飓風一臉難以置信，“為什麼，有這個必要嗎？”
簡初不過是後勤部的最底層，甚至不久前才轉正，而路亞是重要負責人之一，兩人之間說差了十萬八千裡也不為過。
更重要的是，她并沒有什麼突出的能力，開着星艦去救這麼個人，完全是殺雞用牛刀。
“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他們是把這次的行動看作我對舊派的挑釁了。”約瑟夫悠然自得地翻過一頁，看到某行文字時微微蹙起眉頭，“這群人真是活得戰戰兢兢。”
新派如日中天，如果不是有至關重要的後勤部作為頂梁柱，舊派怕是早就七零八落了。
雖然他當時确實有點給舊派添堵的意思，但也沒想到路亞會做到這種地步。
這也算是某種程度上承認了新派的威懾力，但約瑟夫現在的心情卻很難開心起來。
“無人區的‘火種’似乎已經熄滅了。”他長長歎了口氣，合上了手裡的報告，“隻剩下斯塔研究所和薩托羅爾了。”
[新知之火，餘熱不息。]
這是掩藏在溫弗拉舊史中，曾經無人在意的箴言，但在約瑟夫眼中，它卻隐藏着颠覆世界的力量，他隻要拿到其中一個……
飓風并不知道那部分書卷中究竟寫了些什麼，但既然約瑟夫有此斷言，他也并不反駁。
“那我們隻能二選一了？”他有些膽戰心驚。
斯塔研究所裡養着的那個東西，上次行動中甚至無人看見它的全貌，但如果參考研究所的面積……既然米勒爾用了一整層來關那玩意，顯然會是個超出想象的龐然大物。
“火種真的就在那裡嗎？”
這不确定的語氣惹來約瑟夫的瞥視：“怎麼，你懷疑我的判斷？還是說，你想先去薩托羅爾轉一圈。”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飓風聳聳肩，“那可是最次的選擇了。”
聯邦死刑犯的關押地，所有人道主義法條在這裡均不适用，每一個死刑犯都會為全聯邦“燃燒最後的價值”，用以彌補犯下的過錯。
那裡是科技文明最後的屏障，一切都是最樸實簡單的模樣，但自從建立之初就無人能夠越獄，不僅是因為環繞四周的無盡海，還因為……那裡的管理者。
每一任監獄長都和薩托羅爾緊密相連，完全稱得上是整所監獄的半身。
那裡隻有入口，沒有出口，他們要是想進去攫取火種，難度可比斯塔研究所高出幾個量級。
約瑟夫倒沒和他計較，畢竟是自己的得力屬下，他還是很有耐心的。
“斯塔研究所的行動該提上日程了，你這兩天去跟路亞套套近乎，一來想辦法弄清楚那個簡初的底細，二來……這次行動肯定需要他們協助，必要的時候可以臨時服個軟。”約瑟夫放下手裡的材料，拍拍衣角站起身，“大丈夫能屈能伸，必要的時候向我彙報進程。”
“是。”飓風站起身目送他離去，許久之後才又低下頭，看着桌上的資料微微出神。
火種……嗎？
……
後勤部。
最近沒什麼任務，無影也有些清閑，他時不時擡起腦袋，從反光的屏幕了悄咪咪打量側後方的簡初，偶爾還會不樂地撅撅嘴。
這些小動作他自己或許意識不到，但已經被簡初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