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心想,你還怒,你怒個毛線,我要是那個司機,下來直接把你揍一頓,你來涮我呢是吧。
安穩下來之後,方城也得以借着路燈細細打量了一下男人。
跟自己差不多高,肩寬腰窄,站得筆直,看起來就比聳肩叉腿的方城高出不少。五官硬挺,眉眼淩厲,長發被一塊玉冠束起,看着比電視上那些古裝男明星還要像模像樣的帥氣。
看起來不是劇組裡演戲的男演員,就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你可知,此處為何地,朕為何會出現在此。”
破案了。百分百精神病。
方城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有毛病就趕緊回醫院待着,别在大馬路上吓人行嗎?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還朕?古裝劇看多了,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啊,做什麼白日夢呢。”
說完,他也懶得跟這人廢話,扭頭要走。
“站住!”那人聲音裡帶着的怒氣幾乎化形了,渾身氣勢十足:“朕就是天子,何來做夢一說。”
“噗嗤。”方城忍不住笑了,發起火來還真是有模有樣。
剛才已經認定這人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所以方城隻覺得好笑。他打量着這個人的怒意,不得不說有時候氣勢這種東西,其實還挺玄學的,你要是在那種莊嚴肅穆的威嚴環境中,配合上精神病這種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指不定真就能唬住人。
但是現在的環境?
大馬路邊,路燈還因為年久失修而時不時閃一閃,與此同時偶爾一輛轎車呼嘯而過。
任誰站在這裡都沒啥氣勢可言。
“得了啊,說你胖你還喘了,你要是天子我就是天父,按輩分算算,我他媽還是你爺爺呢。”
“大膽刁民!”說着,周胤黎緩緩抽出自己的武器,劍刃刮過劍鞘帶來金屬摩擦過的冷冽。面沉如水,手一揮,如水的劍身泛着一道冷光。劍尖直指着方城。他還沒見過對他如此不敬的男人,這人剛才算是救了他。
評估之後,他知道那個怪東西撞過來的話,他還真不一定能頂住。
他打量了一下這個頭發怪莫怪樣的男人,隻覺得隻是那雙眼實在有些過分明亮了些,而且還靈活地轉動着打量自己。
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人敢像這個人一樣看着自己。這幾乎讓周胤黎覺得有點沒法直視這雙眼。
眼的主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見他拿劍指着自己,對此覺得好笑。
這個精神病居然還帶了把劍。
估計是廟會上幾十塊錢一把的,廣場上跳各種舞的大媽人手一個,耍在手裡練太極用的。
實際上豆腐都切不了,就是花架子。
不害怕是一回事,但是方城還是被激起一點火氣來了,他好心喊這個人回來救他一條命,結果還被他恐吓,這不是恩将仇報嗎!
“你不要以為你是精神病老子就會讓着你,還拿這玩意指着老子。信不信老子……”
後續的内容戛然而止,因為精神病真的揮動手裡的假劍了。
方城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精神病動作這麼利索,他幾乎沒看清對方的動作,就隻是感覺到臉頰一涼,額頭一道風一掃而過。
他清清楚楚見到自己額頭前一片碎發飄下。
方城恍惚了一下。
聽說精神病人力氣大,而且殺人也不犯法!
他的身體提前一步反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姿态無比卑微,和電視劇裡那種低眉順眼的小太監幾乎一模一樣:“皇上您請息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陛下您。您别生氣,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一回。”
說完,方城狠狠打了個顫,被自己惡心到了。
他一邊跪着一邊想着怎麼脫身以及事後怎麼報複這家夥。他雖然不在乎下跪這種事,膝下沒有黃金又能屈能伸,可他記仇,很記仇。
方城感覺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會。
周胤黎忍不住多看這個古怪的人,他還沒見過這種人,滿嘴沒一句正經話,但那雙眼睛又太亮,讓他忍不住多看。甚至不覺得和他這種大不敬的态度有什麼問題。
這個陌生的世界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能力,或許可以靠這個男人得到一些信息。
作為皇帝的必修課之一,就是學會恩威并施,威已經施過了。他緩和了語氣:“罷了。你平身吧,不知者不罪,看在你剛才試圖救朕的份上。朕,赦免你了。”
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方城隻覺得這家夥還是好糊弄的。他一個正常人還能騙不了這個精神病嗎?
方城稍微驕傲起來,立刻站了起來,他跪下的次數屈指可數,居然還有這個精神病一次。便宜這家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果然少了一塊,臉都綠了,差點就要沖上去跟這個精神病拼了,偏偏眼角餘光瞟見他手裡那把劍,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