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胤黎!”
周胤黎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陌生于這個名字,吃驚地看了自己一眼,這一眼讓方城覺得周胤黎終于有了些人氣。
方城一手抓着他,又低頭看了手機,手指動了動,在群裡打字說自己親戚來家裡,這次就不去了。
張胖子他們故意問他是什麼親戚,每個月都來一次的那種親戚嗎?
其他人也調侃了幾句。卻沒有為他不去有什麼不滿。顯然他們對要賬積極,看到方城不去還開心了點。畢竟少一個人去對他們來說不影響什麼,還能多分點錢。
方城不樂意參與這種事。在他看來平時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的沒什麼。
以前他們都是小打小鬧的,哪個店裡有人鬧事,喊他們幾個人過去撐場面,或者哪個夜店需要人手他們就去幫個忙。
這種都不是白幹,能賺點小錢。有時候又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活,大家就閑着沒有進賬。
當然,這種事情多了偶爾也會因為些小事情進出一下派出所,但也沒到過拘留的程度。基本都是口頭教育一下就把他們攆出去了。
方城一直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年紀大了,開始保養了。年紀輕一點倒是時不時打個架,但那時候都是雙方勢均力敵的。欺負弱小或者多對一這種事,他是不屑幹的。
偶爾在哪看到誰欺負老弱調戲女生的事情,還要去出個頭打抱不平一下。所以周圍人普遍認為他不正幹,但也沒有人覺得他和那哥幾個有什麼危害性。
幾個人反而還經常挨大媽大爺們幾句數落,要給他們找個活。隻是他們幾個都懶散慣了,正經活都堅持不了,幹了也沒多久就不幹了。最後還是繼續混日子了。
總體來說,說是□□人物,遠遠沒達标,老實說講混混都有點高估這幾人了。
現在似乎是多了欠錢這個借口,其他人倒是接受了這種人多勢衆的感覺了。
自從他們唯威哥馬首是瞻之後,很多事都變了。
方城隐隐約約有些不好的預感,不大樂意參與了。
上次他偷偷報警的事情也不了了之,是那家人自己理虧還是威哥有關系壓下去,方城不得而知。但威哥身後顯然比他們幾個複雜的多。
可方城也知道幾個朋友的性格,勸是沒用的,得栽跟頭,一個跟頭都不不長記性,還得多栽幾個。
他自己吊兒郎當,做事都看心情,偶爾做點沒節操的小事情。不算個很好的人,但也沒多壞。
比他壞的人多了去了,他要是狠下心變壞,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隻是他不覺得自己現在日子多差。
就這樣吧。方城想,尊重他們的選擇。
方城收了手機,精神病今天也算幫自己搞到一點錢,本着有多少花多少,有錢吃好,沒錢吃草的原則,他眉毛挑了挑:“走,哥帶你去吃火鍋。”
周胤黎被他的态度弄得顯然不知所措了,對于哥這個稱呼也顯出些無奈,老實跟着他,走路時眼神亂掃,不知道看什麼呢。
方城推了推他:“坐公交車去。”
這會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人很多。兩人被擁擠的人潮圍在一起,方城怕他别又暈車吐出來了,幹脆一手扶着欄杆,一手拉着他的手,捏着他的内關穴。
周胤黎似乎沒和人貼這麼近過,臉色不像上午坐車那會泛着白色,現在隐隐約約有些紅色。他渾身僵硬,似乎想掙開,又似乎在強忍。
“你做什麼?”
方城擡眼一看,于是正對着對方的側臉,淩厲的下颚線。
見他别開臉不看自己,方城呵呵了一句,不高興地道:“我是幫你呢,按這個地方可以緩解一下暈車。”說完立刻撒開手,愛吐不吐,我才不管你呢。
周胤黎反而多看了他幾眼,手也想湊過來,似乎還想讓方城給他捏一下,可方城已經不樂意了。
到了火鍋店,因為平時吃火鍋都是一大幫子人熱熱鬧鬧的,今天隻和周胤黎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方城都覺得有點冷清。
點菜時方城依舊翹着二郎腿,手裡抖着菜單嘩啦啦作響,沒個正形擡眼問周胤黎:“能吃辣嗎?”
周胤黎四下看了看别人桌子上紅通通的鍋底,表情有些僵硬:“什麼辣?辣是何物,為何那些人所吃之物看着像血。”
方城一臉不耐煩:“什麼血啊,電視沒看過,火鍋也沒吃過?”不管是精神病院還是他家裡人,對他都太狠了,火鍋都不給吃?他對周胤黎多了點同情。
周胤黎的表情繃着,五官冷峻。他顯然察覺到方城的态度,知道自己再一次犯了無知的錯,問了蠢問題。
方城通過和他兩天近距離接觸,隐隐約約能看得出來他表情的一些細微變化,隻當他是默認了。
“你太慘了。”這話帶着幸災樂禍的意思,火鍋都沒吃過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周胤黎自然聽得出來,薄唇抿得更緊了。
該幸災樂禍完了,方城還是給點了鴛鴦鍋。
等鍋底燒熱的過程方城忍不住問他:“你為啥覺得你是皇帝。”
周胤黎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理解這個問題,但他這兩天和方城關系除了剛開始那會的沖突,後面也算和諧,便思考了一下:“我為何不是,我是先皇親自冊封的太子,又經過登基大典,百官朝拜。我自然該是天子。”
方城心道,好了。這一天下來看着還以為已經正常了不少,結果一提這個。完球,根本沒好。
他想,忽略掉這個‘我,皇帝,打錢(不)’的毛病,周胤黎其實并不難搞。
脾氣不錯,對自己容忍度也高,長得好身材好,話不多,擱外面應該會被小姑娘狂追,結果在精神病中蹉跎了相貌和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