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必然會有很多彎路,但隻要人類沒有滅亡、文明沒有中斷,經驗和創新一定會把我們帶向一個相對安穩的狀态裡,不會一直像現在這樣。”
“不愧是你。”葉輕舟真心實意地欽佩道,“想得更深、更系統化,也有個人的結論。”
“你涉獵比較廣,思維也比較發散,想要追求深度和系統化,會需要更多時間。”陸遠語氣頗為客觀地回應道。
“謝謝。”葉輕舟當做一句恭維收下了。
前方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了她倆的對話。陸遠給了葉輕舟一個眼神,兩人同時拔掉刀鞘,蹑手蹑腳地向着聲音的來源走去。
還沒走上幾步,一大一小兩隻怪獸突然從前面的灌木叢後沖了出來。不同于鬥獸場裡那隻,這倆怪獸是用四足狂奔的,看起來體型沒那麼大,稀疏的毛皮上布滿疙疙瘩瘩的東西。
陸遠果斷迎上前,接走了體型更大的那一隻,把明顯小一号的留給了葉輕舟。
怪獸的攻擊不算快,除了大嘴裡的牙齒吓人、皮硬難砍之外,幾乎沒什麼難度。終于結束戰鬥時,葉輕舟感覺天色似乎變暗了一些,而前面的草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具人類的屍骸。
視野馬上恢複了正常。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看到的應該是幻覺。
“你警戒一下,我看看這東西。”陸遠在她身側不遠處說。葉輕舟轉頭一看,她那邊好像結束有一會兒了,“你這麼快?”
說完她又覺得哪裡不對勁。為什麼脫口而出的是這句話呢?
陸遠卻沒在意,隻是仔細檢查起怪獸的足部和大嘴。“水源應該不遠。”站起身時她說。
葉輕舟想起哪裡不對勁了。在緩沖區撈人的時候,陸遠的戰力跟今天明顯不一樣,那時候她還以為是在給自己表現的機會,現在看看,這也差太遠了吧!
既然想不通,她選擇直接問,“東郊那天是怎麼回事,你放水了?”
“不完全是。”陸遠指向怪獸的來處示意先走,“我們打人和打别的本來就不一樣。”
“我們?”葉輕舟注意到了這個詞,“是說進化者嗎?”
“是說普通進化者。”陸遠回答,“隻要動了殺意,無論對誰,我們都會有幻覺。你不一樣,你對人沒有。”
“對人沒有”這四個字幾乎解答了葉輕舟的所有疑問,包括幻覺隻在兩次對戰變異獸時看見、包括東郊那晚她橫掃對手的表現、也包括陸遠忽高忽低的戰力。
“訓練時你放水了嗎?”她追問道。
陸遠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放了。畢竟打得越兇你優勢越大,學點皮毛足夠橫着走。”
想到陸遠那天一個人都沒殺,但還是能跟好幾個人打得有來有回,葉輕舟又有了新問題,“你說動了殺意就會有幻覺,那你是一般不動殺意嗎?”
“聰明。”陸遠贊許道,“控制好殺戮和自保的邊界,理論上來說能發揮出最大實力,這是我能活到現在的訣竅。”
葉輕舟隐隐感覺這個話題似乎跟前面的對應上了,“你才是一隻拴着鍊子的老虎。”
“對。”明明在讨論自身的限制,陸遠的臉上卻浮起了笑意,“你不一樣,你是自由的。”
“我喜歡這個詞。”葉輕舟肯定道,“自由。”
順着兩頭怪獸走過來的痕迹,兩人很快找到了小溪,然而溪邊的東西卻讓她倆停住了腳步——有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忙活着什麼。
“别出聲。”陸遠把手放在背後低聲道,“也别跑。”
兩人保持着戒備靜靜站了一會兒,看着那幾個衣服破破爛爛、沒有穿鞋、露出來的皮膚上毛發異常茂密的人處理一頭變異獸。
期間有人注意到她倆,用怪叫聲讓所有人擡起了頭,這讓葉輕舟看清了那幾張臉。
用“野人”這個詞确實不過分,這些人臉上的所有部分,都像極了曆史書上的遠古人類。
陸遠始終沒有動作,葉輕舟也握緊了背後的刀,但腳下一動不動。
那幾人跟她倆對峙了一會兒,突然擡着變異獸匆匆離開了。
看着它們離去的背影,葉輕舟十分困惑,“不是說……會變得暴躁好戰嗎?”
“可能着急吃飯吧。”陸遠給出了一個對她來說很不常見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