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驚呼之後,緊接着又是一聲什麼東西被撞倒的響聲。
聽到先一步進去的兩個丫鬟鬧出這樣非同尋常的動靜,正要進門的幾位太太小姐們臉上都露出些驚疑不定的神色。
“太太,裡面......”一個丫鬟匆匆出來,臉上帶着明顯的羞紅和驚慌。
“裡面别是出了事吧?”想起去采蓮未歸的女兒,張氏心裡忽然就浮現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腦子還沒理清但大太太張氏近乎本能反應的就一步跨上前,想要擋住一行人進入水閣。
可二太太趙氏本就走在最前頭,她又是心裡有數的,如今又哪裡會讓張氏搶了先。
“慌腳雞似的鬧什麼,這回又是被園子裡的哪隻野貓驚住了!”趙氏輕斥一聲,好像完全沒有察覺丫鬟神色間的異常和張氏的動作,當先一步就跨門而入。
秦家太太畢竟經曆的事情多,雖然還沒看見裡頭到底是怎麼狀況,但門口這番來去也夠她看出一兩分端倪。
加之看那丫鬟的神色也完全不像是被野貓驚了的模樣,她的腦中其實已經隐約有了點别樣猜想,所以手上很是迅速的同時隐晦拉了一把兩個女兒,把她們拉停了下來。
一是怕裡面有什麼不堪入目的場面驚到女兒,二也是秦家太太厚道并不一味的要看熱鬧,反而給眼前兩位蕭家太太一個處理的機會。
這會兒無論她們提出什麼離譜的不能進這水閣的理由,秦家太太自覺她都能二話不說帶着兩女兒走人。
被母親扯了這麼一下,原本還沒反應過來的兩位秦家姑娘這會兒倒都在瞬間悟了。
這房裡難道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雖然都停下了腳步,但母女三個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都看見了彼此眼底又都暗藏着興奮和好奇。
那些内宅八卦雖然偶有聽說,但是畢竟都是遮遮掩掩的流言,而眼前這很可能是看現場。
她們的目光又同時投向已經進入了水閣的趙氏。
“這一驚一乍的是幹什麼?”趙氏一邊嘴裡抱怨着新提拔上來的丫鬟規矩還是不行,一邊利索的就要往東側間走。
“園子裡這些野貓的确是越發野性難馴了,咱們還是另尋一處歇息,别讓野貓沖撞了姑娘們。”慢了一步的大太太連忙道。
在她身後原本二房的婉姨娘也想跟着,卻是被大太太一個眼神定在了門檻之外。
而幾位年輕姑娘也全被幾個太太姨娘有志一同的堵在門口不讓進。
隻看衆人如此表現就能明白,此時雖然誰都沒說穿,但卻都在心内懷疑這水閣裡出了啥事兒。
“這大熱天的,讓姑娘們過了暑氣更是不好,有什麼小畜生讓婆子門趕出去就是。”二太太卻隻一味往東側間走。
然後就和另一個自東側間退出,滿臉通紅又驚慌又羞澀的丫鬟碰了閣正面。
“事情必然是成了!”雖然二太太内心深處還有幾絲遲疑,但此時也沒有後悔餘地,隻能趕鴨子上架往前走了。
相比二太太的遲疑,看似規規矩矩站在門外的蕭鵲仙,内心就隻有欣喜和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得意了。
然後果然就聽兩個丫鬟結結巴巴回話:“二太太,秦.....秦公子歇在裡頭。”
一聽這話,剛還站在門檻外欲進不進,隻支楞着耳朵且用一雙眼把在場各人悄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的秦太太一下就急了,伸腳就跨進了進門:“我家老大?他咋個歇在這兒?”
也不怪秦家太太急的講話連口音都冒出來了,實在是她怎麼都沒想到這水閣裡的竟然會是她家大郎。
她之前就看的分明,這處蓮湖可是分隔了蕭家前院後宅的,而那唯一能通向水閣的曲廊在後宅花園處。
若是她家大郎如今歇在這兒,豈不就是說他闖入了蕭家後宅,再加上去采蓮卻再沒出現了蕭三姑娘,還有丫鬟這暧昧不明的神色。
實在是很難不讓人猜測——難道是他們兩人在東側間裡?
畢竟若隻是誤入而不是有什麼不方便見人的地方,她們幾閣長輩人都進來水閣了,大郎必然是要出來見人并賠罪的。
秦家太太感覺自己幾步路走的腳下像是踩了棉花一般。她此時的想法和大太太是一模一樣的,不管怎麼樣明面上要先遮掩過去。
可趙氏卻像是一點都沒讀出空氣裡的異樣,隻一把把東側間的門推的大開。
“大郎是随我家幾個淘氣的從前院過來賞蓮的?秦家姐姐你也别太拘束他,我們兩家是通家之好,兩個小的又已經定了親,見見也是無妨的。”一副很是爽朗大氣的模樣。
大開的門後,湖風自洞開的雕花窗挾着蓮香卷入室内又帶起酒香,在這微醺的空氣中衆人隻見秦家大郎在榻上睡的正沉。
雖然一身灰藍外袍淩亂又松垮,連往日束的整齊的發也松松垂落下幾縷,可一切看似失禮的模樣一旦配上那張俊美臉龐,卻隻讓人感受到有别于往日溫良如玉之外的慵懶落拓風情。
他隻安靜的睡在那裡,卻如修竹橫卧玉山傾倒,端的是一派風儀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