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師尊千萬小心,我先去尋靈舟船長。”江乘雪朝她點了點,轉身進了樓台,朝靈舟最下層走去。
遠洋靈舟每次出航皆會由一名元嬰後期以上修士擔任船長,負責處理海上突發事件,保障乘客安全,但事态發展到現在那人仍未現身,屬實有些奇怪。
秋露白目送江乘雪離開甲闆,心神落回海上急速靠近的觸足上。
她剛剛擺開防禦架勢,耳邊便傳來“啪”一聲巨響,向下看去,布滿吸盤的觸足内側吸上了靈舟側壁,自船底嚴絲合縫地裹了半周。
吸上後,那觸足仍嫌不夠似的,紫紅的皮膚向外鼓脹,霎時一陣毛骨悚然的木闆碎裂聲自船下響起,船身巨顫,震得衆人足底發麻
——它在破壞靈舟。
在靈舟哀鳴聲中,秋露白飛身翻過舷欄,立劍引靈,一道劍氣向着蠢蠢欲動的觸足迸發而去,精準劈在觸足中段隆起處。
一時血花四濺,觸足外側滑膩膩的表皮上多了道深有數寸的破口,内窺可見蠕動蛄蛹的血肉,沒有骨頭,也無任何經絡血管。
可這道傷口對龐大的觸足而言太過微不足道,它甚至動都沒動一下,仍舊沉醉于破壞大業中。
“咔嚓、咔嚓——”
靈舟外壁上的裂縫越來越多,即使是煉器大能傾力打造的防禦外殼也抵不住觸足恐怖的力量,幾息後,船底最下部的裂縫已出現滲水之狀,再這樣下去,船上衆人沒死在這不明海獸口中便要先葬身海底了。
“船上還有無修士願意幫忙?”
隻一招,秋露白便估摸出這不明海獸實力在她之上,僅憑她一人無法應付,遂回身對樓台處喊道。
十層高的樓台此刻成為了滿船乘客最後的避難之所,每間客房外凸的曬台處都站滿了滿臉驚恐的船客,目不轉睛地盯着甲闆戰況。
秋露白此言一出,方才吵吵嚷嚷的樓台立刻安靜下來,一雙雙形狀各異的眼睛聚在她身上,卻無一人應答。
幾息後,才有人弱弱地回了一句:“仙長,我們都是毫無靈力的凡人,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嗎?”
此話一出,四周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附和聲,更有甚者把矛頭對向了她,倒怪起她别有用心來。
秋露白眉頭直蹙,目光掃過甲闆上兩隻手數得過來的修士,複又回到樓台上,這艘靈舟承載了近千人,其中修士的數量遠不止這個數。
秋露白沒管那少部分不善的聲音,又道:“若坐以待斃的話,不出半個時辰,靈舟會被徹底破壞,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各位自便,若有願意站出來的修士,我随時歡迎。”撂下這番話,秋露白不再管樓台上的動靜,轉頭繼續盯起觸足來。
她方才喊話的時間裡,甲闆上其他修士也動了,顔色各異的靈力齊齊向觸足飛去,刀劈火燎、雷暴光波,各般攻擊打在觸足上,結果卻與她當時那道劍痕無異,皆未觸動觸足分毫。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我們的攻擊都對它無效?”池沐陽見自己的爆炎術隻燎黑了觸足一小片皮膚,扒着舷欄懊惱道。
“不知。”秋露白緊盯着這條觸足,視線順着它溜光滑膩的外皮延伸至海下那團陰影,腦内忽地靈光一閃
——或許這東西的弱點不在暴露出來的觸足上,而在……
“或許問題不在這條觸足上,而在海下那些看不見的地方。”耳邊響起一道女子的柔婉聲音,心有靈犀般接上了她的想法。秋露白轉頭看去,正對上那名商人女子含笑的雙眸。
她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側,似乎完全未被當下緊張局勢影響,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提議道:“再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仙君或可下水一探。”
“閣下是?”秋露白警惕道,此人她先前在船宴上見過,當時便覺她分外熟悉,但卻怎麼也看不透。
女子笑了笑:“小女子姓莫,名惜之,一介遊商,不足挂齒,破局還得仰仗仙君。”
“當然,方才那些話不過小女子一人拙見,仙君随意。”莫惜之又補充道,禮數周全,分外自然。
秋露白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幾眼,未見任何異常,似乎确實隻是好意提醒。于是她略一颔首:“多謝閣下提醒,我本就有此意。”
話音剛落,船身突然劇烈震顫起來,連帶着甲闆衆人都被颠得左右搖晃,身前的莫惜之一個沒站穩撞在了她身上,幾乎整個人都撲進她懷中。
秋露白一手撐着舷欄,一手将莫惜之扶起,待她站穩後才轉頭朝船下望去。
看清船下情狀時,秋露白瞳孔一縮。
方才那下震動不是别的,正是那觸足弄出來的動靜。它似乎是嫌海水妨礙了它的動作,竟用勁将靈舟緩緩舉了起來,眼見着就要徹底脫離海面。
“不妙,若是離開海面,我們會更加被動。”一旁莫惜之理了理衣襟,湊近秋露白身邊,向下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