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宿舍歸于平靜,洛予生平躺在床上看着上鋪的硬闆。
他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即使自己在這裡生活過,但仍對這個地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捉摸不透的情愫絲絲縷縷都系于一人之身。
程嘉南是哪個班的?發生過什麼才不會說話?這麼長時間經常被欺負嗎?
仔細想想,記憶中的那個模糊的奶團子,聲音還挺軟。
吱扭吱扭。
什麼感覺來着?
吱扭吱扭。
好像是、
吱扭吱扭。
床體晃動的聲音打亂思緒,程嘉南沒動,洛予生把視線移到一側。
邊佳洋翻來覆去,床經久未修,發出響聲,洛予生就那麼眯着眼盯着,在終于忍受不了的最後一刻,同為下鋪的方四時醒了。
隻見方四時側着身子,利落地借助臂力和身高優勢扒着床邊的鐵欄杆,說話間帶着一絲倦意。
“又睡不着了?”
“嗯,床闆太硬了,還潮潮的,為什麼要開學,五一還沒過就沒了。”
邊佳洋趴在床頭,兩人像是再說悄悄話,不知道方四時說了什麼,最先煩躁的人被安撫了。
床體晃悠的聲音停止,宿舍再次歸于安靜。
安靜的氛圍總能制造困意,尤其正午後酒足飯飽,饒是洛予生也不敵倦意侵擾。
微微轉了個頭,就這麼一副躺屍模樣睡了過去。
對一個東西最好的祛魅就是擁有,更别提它還死纏爛打地黏着你,無時無刻地侵入你的生活。
如果是錢那另當别論,但開學能和毛爺爺相提并論嗎?
它醜陋,令人憎惡,讓人煩躁。
假期的戒斷反應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緻,正值睡眠美夢,刺耳的鈴聲吵醒熟睡的人,洛予生不耐地從床上坐起,陽光照得他眯了眼睛。
“啊,煩死了,”嗓音帶着久睡的沙啞和被吵醒的不耐,洛予生站起身,往上鋪望了眼。
人已經不在了。
啊,對面床鋪的兩個人也沒了。
所以,現在整個宿舍就他一個人了。
不僅如此,洛予生懷疑,整個學校都安靜得像隻有他一個人。
“高一1班,1班......”
洛予生嘟囔着找班級,每每經過玻璃窗前,打鬧的班都會歸于安靜,學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佯裝着學習。
走廊的最前端是老師辦公室,1班就隔壁,洛予生就這麼從走廊的尾端走到頭,看到班級牌,剛要邁進去,就見程嘉南從老師辦公室出來。
驚訝的表情直愣愣地撞進他的眼球,洛予生忽略不掉。
“看到我這麼驚訝?很意外?”
他語氣輕松,但在旁人聽來就像是找事的。
幸虧,現在走廊裡就他們兩個。
還沒正式打上課鈴,老師也沒進教室,走廊裡看起來有一場大戲,學生們巴不得看樂子。
灼熱的視線凝聚,似乎要穿透玻璃打在他們身上。
程嘉南緊緊抓着手中的卷子,似乎是想借此尋求一點安全感。
手機沒帶在身上,那要在卷子上寫字嗎,但快要上課了。
看出程嘉南的窘迫,洛予生好心讓開了路,“先去上課吧,有什麼事回宿舍再說。”
話音剛落,身邊呲溜跑過一個人影,沒一會兒就進了最尾端的班。
教學樓四面接壤相連,正中間有個小花園,仔細想想,程嘉南去的應該是10班。
“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上課鈴已經響了不知道?”
洛予生指了下旁邊的教室,語氣抱歉,“老師,我是1班新來的轉學生,不知道自己坐哪個位置。”
“就在右邊靠窗倒數第二排,你就坐那,後面考試了再重新排桌。”
“好,”洛予生應着從後門進了教室,沒有多餘的自我介紹,他就像一直在這裡上課,隻是課間出去溜了圈,并沒有人對他感到好奇。
不知道排課表的人哪根筋沒搭對,午休後的第一節課竟是數學。
課堂上的人強打着精神,可效果不如人意,還是有不少人低下了頭,一墜一墜地。
午休淺淺睡了一覺,洛予生精氣神很足,他屬于腦子聰明的天賦型選手。
一個函數大題,老師講過方法後他就能舉一反三,這樣的學生幾乎是每一位老師心尖上的寶貝。
綜合他在前幾所學校的成績單,校長毅然決然把他放進了一班。
四中輝煌過,但也隻是過去式。
所以他們急切需要一位學習大能再次打響四中的名聲,不然兩年後重點高中的評比,江河四中就會從此降級除名。
對于這些,洛予生不甚了解,學校對他來說隻是人生路途上的客棧,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見過,接觸過,結果什麼的,如飄渺雲間,霎時消散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