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憐潔不喜歡她這般墨迹,轉了身過來對着她,“溫鐘你會不會張嘴,你表哥問你話呢。”
她們二人在進宮之前就素來不睦,沒想到現如今一同進了宮就算了,在宮中這般規矩森嚴的地方還是如此,不過這主要是在阮憐潔,溫鐘倒沒有那般張揚。
“阮憐潔。”阮進玉将視線一瞥,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喊了一聲。
後者了然他語中的警告意味,收回了剛剛的跋扈神情,“嫌我礙事呗,哥哥直說就是,我走。”
然後她提起裙擺,轉了個身就出了亭中沿着長廊一路往外走去。
阮進玉有些無奈,但現下他還是留在此處,重新像溫鐘開口,言語恢複平淡之态,“為何會進宮,外祖如何會許你進宮。”
“是我自己想進宮的,”溫鐘終于開口,她聲音輕柔,卻帶了點蔫意,“祖父當然不想我進宮,表哥,我沒辦法了。”
“何事沒法?”阮進玉卻是不理解,“家中何事?外祖最先有意遠離朝政,為何如今願意讓你進這悠悠深宮。”
阮進玉其實和外祖家聯系的也很少,
外祖家雖不同于他祖父那邊家中有高官俸祿的人,在上京郡中也隻算素門凡戶,可到底衣食無憂,日子平凡卻安穩,又有個帝師之名的外孫在上京郡也算無人敢輕易開罪之。
所以他才不理解,外祖向來不求高官俸祿、功名利祿,反倒自己一心有心遠離朝堂,現下如何肯讓自己的孫女再進宮為妃啊。
“其實也不是了,”溫鐘擡了點頭,雙眼溫溫,朝他也是溫溫一笑,“是我沒辦法,表哥,家中無事的都安好,是我自己想進宮。這般年紀的女子到底要嫁人,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凡門,不如來宮中,就算在後宮位分不高,也如何都要比前者好。”
“表哥,祖父身子大不如從前,我也該為自己尋出路。”
她這話說的,滿是自己對高位的渴望和想要,讓阮進玉沒法勸說也找不到不對的地方。
她祖父年事已高,那是遲早的事,人不可抗逆命。加之溫鐘家中除去自己的祖父就隻有一位喪夫還有些失心繼母,還有她這位常年在宮中出不了宮的帝師表哥。
如此,這一切,也就合理了起來。
阮進玉沒法勸說,便也隻得接受溫鐘自己的選擇,“我想你該知宮中暗潮洶湧,我不同你說教,萬事,都還有我,你且記住這,無論何事,都不要忘記你還有個哥哥。”
溫鐘隻是看着他,原本略有呆滞的眼神此刻回了些神來,卻是沒有接話,好半晌,她看了好半晌,才一落點頭。
如今溫鐘乃是後宮四品溫美人,二人沒有在此多待。
阮進玉離去,在亭子出來後的不遠處看到了一個人待在這邊的阮憐潔,他這堂妹性子跳脫又實有些驕縱,比起溫鐘,他其實更擔心她,不過到底路是自己選的,阮憐潔追崇高位,也隻能随她去。
阮憐潔和溫鐘二家也算是姻親之家,偏偏這倆位就死活都不對付,在宮外是如此,現在入了宮還是如此。
一向帶人親和的溫鐘偏是對阮憐潔的不喜之意同樣也是溢于言表。
阮憐潔看到來人,呵一聲轉身就往沁竺殿走了。
阮進玉有些無奈,一同邁步過去,入了沁竺殿。時辰差不多了,此時基本所有人都已然入席,他和溫鐘也分開而走,各自入了那方席中。
阮進玉席位的前一個,臨着的就是薛将軍。再往上,便是皇帝的龍位。
薛将軍此時已經在位,阮進玉剛落座二人便對上了視線,他示意颔首之禮,并無多客套。
接下來就是,迎駕入席。
嚴堰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進入席間,衆人行跪叩禮迎接,皇帝入席。
與皇帝一同入席的,是嚴堰身側的一位衣着華貴卻舉止悠然的女子。
按理來說,皇帝後宮的後宮之主位子目前還空缺,像這般大規模的宮廷宴,能于皇帝身側一同入這方正席的也該是目前位分最高的順妃,而并非這位,姒婕妤。
但皇帝就這般直接将姒婕妤帶進來了,衆人也不會當堂來論這是非。
皇帝落座,所有人跟着一起落座。
阮進玉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姒婕妤的真容,不止是他,在座絕大部分的臣子都是第一次見到姒婕妤的真容。無他,姒好之前本就不是上京郡的人,後面來了京郡在京郡中并無過盛的名頭。
美,确實是個頂天的美人,而且姒好她有不屬于京郡女子的那種步步端禁的悠然随性之感,除去這一眼的驚豔之美,便是這無邊的氣質了。
如此美人,能得盛寵,也實屬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