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騎射圍獵早已全權交給沈長郎,他雖不滿嚴堰這個皇帝,做事還是妥帖。
阮進玉來到極樂正殿閣中時,在其中的,還有前來彙報此次社下任務的都督沈長郎。沈長郎此時雙眼瞪着,狀似不可思議的開口,“屬下若是隻帶半列去,遠遠不夠!”
嚴堰剛擡眼,正好看到了沈長郎身後而來的阮進玉,視線在他身上,面對沈長郎對此安排的不滿,也隻是平淡駁回,“不過一個騎射圍獵,皇家之場,你一個禁軍隊全出,宮中也需要人。”
阮進玉剛來片刻,這閣中講的事他也差不多理清楚了。
大概就是有關于明日出行的皇家騎射圍獵。這騎射圍獵本就是皇家騎射圍獵,皇帝為主一道去的不說,明日去的人員會格外的多,去的還全是達官顯貴為下,皇家之列為主的貴人。
規格大,自然需要人手。
皇帝當時就把騎射圍獵的有關事宜交給了沈長郎,可是如今都督沈長郎來上禀,皇帝卻是駁了他,他想将那八百将士全部派出,皇帝卻隻許他帶半數人。
嚴堰的這番舉動,也不難理解。
現下宮中缺人的緊,此次騎射圍獵為的最大的事也是招兵這件事。所以本就不多的人,更要緊着點用。
這可難為沈長郎了。
他接的這檔子事本就不易,又是直接砍掉了他半數的大将,更是難上加難。
人少一半難上加難,皇家出行此行在郊,要是此行出了事,擔責的還是他這個禁軍都督。又不能違抗皇命。
真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
阮進玉雖能想明白左右的想法,卻也同樣是不能理解,這一趟出行,比起他們的安危,嚴堰看着更是看重離了主人的皇宮大地。
所以才會有現如今的事情。
騎射圍獵這件事前前後後都是沈長郎一手操辦的,現下最後一刻了,更是不可能将這件事交給别人去辦。
騎虎難下。
沈長郎本就對皇帝之人有些心郁,現在更是不解又憤懑,“陛下,我門下不過八百人将士,曆來騎射圍獵的規格就已經如此,何況就算禁軍隊全出,禁衛統領也仍在宮中。”
“何必這種地步!”
沈長郎最後這一嗓子喊得,阮進玉在他邊上都被震得驚了一跳,差點冒了冷汗來,他站定了些,頭一直低着仿佛自己不存在,沒有看任何一個地方。
不用想,任何一個上位的人面對這樣的态度和語氣都會生怒。
果不其然,阮進玉看着地闆的眼睛眨了下,耳中就聽到那陰沉沉的嗓音脫出,“孤說,不必。”
這短短四個字雖沒過多的修飾,也沒聽出來什麼起伏的不定,卻是聽者皆知,其威嚴之大莫過于直接那把刀架在沈長郎脖子上。
然後,這裡忽然就安靜了,阮進玉低着頭的眼睛又眨了眨,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于是眼珠子轉了轉,微微改了一下視線。
這可好,擡的那一點就直接看到了。
什麼不對!皇帝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他!
皇帝就算因他這話生氣發怒,也應該是看着邊上說這話沈長郎才對!和他可是無關啊。
阮進玉以為自己眼花了,随後再次幅度很小的去瞧。這次可算是确定了,嚴堰看的就是他。
看他做什麼?
阮進玉在腦中閃了好幾番的緣由因果,最後落在倆個字上,“帝師”。
他是帝師,帝師應該為皇帝排憂解難才對。
于是想來,嚴堰是否是需要他開口之言?
阮進玉雖不完全認同嚴堰的這番做法,卻是此刻毫不猶豫的轉了口,一本正經,他道:“都督可謂盡心盡力,此番于都督來講也未嘗不可行,如今之狀,宮中缺人是實,不可或缺之下,都督緊着些來,盡力則是行。”
剛剛嚴堰的态度都已經表明到這種地步,沈長郎就算再命硬再不滿也不可能在這公然繼續和嚴堰作對。
可是他又實在不能接受,所以剛剛他才沒有吭聲。誰知現下這帝師又跳出來說話。
沈長郎忽然一笑,腰背低了些沒那麼僵直,他微微斜側,對着帝師道:“帝師好說法,我認同是認同,也自是萬不敢違抗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