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這些灰掃幹淨點。”王旭沖着拿着掃帚的應鴻鈞、胡正勳等人喊了一聲，轉頭就跟着其他隊的人一起把燒烤架搬回食堂。

“诶！”胡正勳爽快地應了一聲，拿着掃帚和簸箕掃的歡快，飛揚的塵土全撲到了應鴻鈞臉上。

應鴻鈞皺眉，忍不住擡腿踹了他一腳。

“别瞎搞。”應鴻鈞低聲呵斥，胡正勳悻悻一笑，撓撓頭，轉身往另一邊掃去了。

夜已深，營區的燈光漸次熄滅，四下陷入一片靜谧。月光下，應鴻鈞沉默地清掃着柴薪燃燒後遺留的灰白餘燼。遠處山丘間傳來貓頭鷹的低鳴，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夏國尚未工業化的童年時光。

銀白的月光籠罩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輪廓。他下意識擡頭，幾近完滿的月亮恍惚間看上去竟像一隻半阖的眼眸，冷冷注視他。

應鴻鈞心頭一顫，猛地甩了甩頭，壓下那股異樣的既視感。他按了按怦怦亂跳的胸口，重新低頭掃地。

同一片月光下，京城的燈火依舊明亮如星。

□□某小型會場。

“會議暫停結束，我們複會。”會場最前方，輪值主持會議的副主席開口道。

“有關南極的詭域異變本會議不再進行讨論，後續由異處軍牽頭、海軍協助處理。”

“現在進入本次會議的最終議題：關于是否向公衆公開詭異存在信息的第二十三次表決程序，請各位參會者準備投票。”

鄭為民坐在左側紅木長桌前，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濁氣，伸手捏了捏眉心，最終在左前方的投票面闆上按下了綠色的贊同。

五年來，有關是否公開詭異存在的争論從未停歇，從第一次提出公開詭異存在的提案開始，光是内部會議就開了不下百場。如今，在南極的詭域壓力下，或許即将迎來終結。

“本次表決，十六票贊成，五票反對，兩票棄權。”輪值主持的聲音在鄭為民耳中顯得有些遙遠，他盯着面前茶杯裡早已冷透的茶水，這才驚覺自己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八個小時。

“贊成票數已達三分之二，決議通過，後續将上報政/治/局進行研讨。”輪值主持一錘定音，聲音在會議室内回蕩，鄭為民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決議竟然真的通過了。

這讓他有些不可思議，過往所有的質詢與針鋒相對，那些徹夜不眠的論證與辯證，都在這一刻畫上了句号。

會議室裡彌漫着一種奇特的寂靜，就連暖氣片發出的嗡嗡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老鄭？老鄭 ！”鄰座的海軍司令見鄭為民沒反應，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震的他肩胛骨都隐隐作痛。

“嗯？”鄭為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會議已經結束了，與會者們正三三兩兩地收拾文件離席，他也連忙收拾東西起身。

“走啊老鄭。”海軍司令站在會議室門口，聲音裡帶着幾分催促。

鄭為民應了聲，将手中的文件仔細封好，遞給門口等待多時的秘書。

“老姜，等下整兩杯？”鄭為民快步跟上海軍司令，并肩走在鋪着暗紅色地毯的走廊上。

海軍司令姜振國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從軍校同窗到如今各自執掌要職，這份情誼在機關大院裡實屬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