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勸告着自己要沉着冷靜,眼淚卻控制不住地一滴滴掉落。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連單獨出門的時候都很少,更别提在這種陌生的危險處境下還有救人的事情。
安言緊張又害怕,哭得滿臉淚水梨花帶雨,卻依然沒有停止給洛湛包紮的動作。
安言沒學過急救,他隻知道學電視劇裡那樣,用身邊能用的上的衣服拼命按住洛湛流血的位置。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憑什麼他什麼都沒做,洛湛依然會受到傷害。
安言專注地按着洛湛的肩膀,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臉頰已經濕潤一片。
他努力擦拭着礙事的眼淚,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堅強。
手機微弱地照亮出一小部分光亮。
周圍深沉的黑夜,一如洛湛此刻沉沉的聲音,“我真沒想過有天能看見你這樣。”
安言不明所以地說:“怎麼樣啊。”
他擡頭對上洛湛昏暗的臉龐,發現對方直到現在還像個沒有情緒的死人似的,依然用那幅神情死死盯着自己。
洛湛依然說着莫名其妙的話,“從我踏進家門的那天起,你就一直表現得很讨厭我。”
安言感覺好奇怪為什麼現在要說這種話。
他想當然地說:“我本來就很讨厭你,你要跟我搶爸媽,我為什麼不讨厭你。”
洛湛幽幽的目光隐蔽在無邊的夜色間,他波瀾不驚地繼續問:“那我現在要死了,你怎麼不高興。”
安言本能地帶着哭腔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是你不該死吧。”
洛湛的聲音繼續響起,“那天确實是我太過惡劣,我故意捉弄你讓你親我,好看你是什麼反應。”
洛湛難得這麼多話和平時沉默寡言的模樣截然相反,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然而他的聲音太過低沉嚴肅,好像交代遺言似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安言不想聽見洛湛繼續說話了。
他總覺得洛湛像是說完就要立刻死掉,可是洛湛如果真不說話了,他又該怎麼辦。
安言抽泣了兩聲,依然專注地保持着給洛湛止血的動作說:“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他堅定不移地說:“爸爸媽媽很疼愛我,肯定會派人來救的。”
“他們也很疼愛你,你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洛湛卻輕笑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安言每次堅定地要說些什麼時,都像是朗讀童話似的,格外的天真爛漫。
安言都不确定洛湛是不是摔落腦子了,怎麼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聲。
他的手臂現在好痛好痛,好像已經斷掉似的痛,但是安言不敢懈怠,隻能拼命忍着難受繼續為洛湛止血。
在這聲輕笑過後,洛湛像是忽然快要死掉似的,聲音忽然變得緩慢而有氣無力起來,“安言……”
“我是你哥哥嗎……”
這句話的語氣,仿佛是臨死前洛湛最後的疑問。
要是在平時,安言怎麼也不想承諾洛湛是自己哥哥,但現在,他隻能看着洛湛乖巧地點了點腦袋。
“嗯。”
洛湛面無表情地看着安言說:“那你現在願意弟弟的身份親近我,也許你親近我,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老天爺就不會讓我死了。”
隻要住在别墅裡的人都知道,安言親近家人的方式就是親親抱抱。
安言不知道為什麼。
他總覺得洛湛現在的語氣和當時捉弄自己時一樣,一樣的波瀾不驚,一樣帶着點不易察覺的壞。
雖然有疑慮,但安言還是湊上前,用嘴貼了貼洛湛的臉。
一下不夠,安言還貼了兩下,最後安言還湊上前咬口洛湛的臉,留下濕漉漉的牙印。
安言解釋着說:“爸爸媽媽說,隻有是我标記過的東西,他們總會讓我得到。”
他非常認真地說:“現在我标記你了,你不會死了。”
洛湛沒有回答,隻是擡手碰了碰被安言親住的地方,自顧自地評價說:“這種感覺還挺不錯。”
他忽然起身站在安言面前,手臂格外有力地攬住安言的腰說:“哥哥會給你報仇的。”
安言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洛湛像是陣強勢的龍卷風,忽得一下就把他帶走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洛湛放到了地面,周圍的景物轉瞬間變成剛剛的道路。
一時間好像天翻地覆,忽然來到了新世界世界。
安言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疑惑地看向洛湛,感覺對方像是有超能力似的,卻聽見洛湛說:“那地方本來就隻有一米多高。”
洛湛牽住安言的手,帶着安言向營地走。
安言卻越牽越覺得手臂酸痛,他忍不住說:“我的手臂好疼啊。”
他再抽回手臂時,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擡不起來了。
洛湛按了按安言的手說:“你應該即使躲開那個家夥的,可能被推下去的時候壓到手了。”
安言卻說:“沒有人推我,我是為了救你摔下去的。”
他本能地擡頭看了眼洛湛,不知道怎麼刺激到洛湛了,對方忽然加重力氣握緊了安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