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的大名叫惠風堂,因院子位于國公府正中,秦诏又在此起居,所以府裡人都直接稱呼其正院。
秦诏吩咐完,拍馬就走了。在自己府裡,他自然是騎馬直到二門的。
顧晞雲就沒這待遇了,進了大門後,就要下了馬車自己往裡走。
在路上又是颠簸又是吐的,她如今是腿腳發軟,渾身無力,再加上胃裡半點兒東西都沒有,簡直連路都走不動了。
一路上慢慢騰騰的,杜亮跟在她身後,覺得路上的螞蟻都要被她踩完了,這才到了正院柴房。
柴房位于正院的後罩房,屬于廚房管。杜亮隻簡單交待了一句:“顧姑娘暫時先在柴房安置。”然後就吩咐管事趕緊上菜,爺已經回府了,路上沒吃好。
管事應了聲,趕緊出去忙活了。
兩個擡銀子的小兵将箱子擡了進來,問杜亮放哪裡。
杜亮随口道:“問顧姑娘。”然後擡腳回前院去了。
顧晞雲看了看柴房,東牆根整整齊齊地堆了幾垛劈好的木柴,西牆邊是一些沒劈的大柴禾,北邊正中堆了一堆幹草,大約是引火用的。
她指了指那堆幹草:“放旁邊吧。”
等人都走了,顧晞雲将包袱放到箱子上,躺在幹草上緩了一會兒。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
怎麼就越混越慘了呢?原來好歹還有個熱炕睡,如今卻連張床都沒有了,被褥就更别提了。
好在還有銀子,她摸了摸裝銀子的箱子,笑了。
緩了一陣兒後,她身上好些了,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中午吃的全吐了,半天多她連口水都沒喝,能不餓嗎。
她起身出了柴房。
柴房緊挨着廚房,院子裡飄滿了香味,勾得顧晞雲肚子更難受了。
她咽了咽口水,擡腳進了廚房。
一進去,四雙眼睛就全望向了她。
他們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他們。隻見兩個中年男子坐在一旁的小桌上,正在喝茶,其中一個就是剛才那名管事。另有兩個婆子正在打掃竈台,收拾家夥什。
顧晞雲沖他們微笑點頭,抱拳道:“管事大哥,我有些餓了,可還有飯食?如果有粥就更好了。”
下午剛吐了,胃不舒服,現在她特别想吃點兒清粥小菜。
一聽到粥,這些人就像聽到了什麼毒蛇猛獸一般,驚恐地搖着頭,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這院裡哪裡會有粥。”
“沒有粥,有别的也行。”
管事道:“沒有,什麼都沒有了。我們這裡是專管國公爺的飯食的,你要飯,自去大廚房那邊。不過這個時候,那邊早沒人了。我們也是因專門侯着國公爺,才等到這個時辰的。”
顧晞雲心中“呸”了一聲,你才要飯呢,你們全家都要飯。
她不知這管事是得了秦诏的授意,故意為難她,還是看上面對她的态度不好,所以看人下菜碟。
不管是那種情況,反正她在這府裡肯定沒有好日子過。
不過顧晞雲是誰?以前一文錢都沒有時,都沒把自己餓死,如今守着廚房,坐擁一大箱銀子,還能讓自己餓着?
錢不是萬能的,但錢有時的确可以搞定很多事情。
當下,她将手背在了身後,下巴微微擡起,眼神睥睨:
“這位管事,你是不是弄錯了狀況?我可是你們國公爺的救命恩人!”
“就因為我住柴房,你就以為你家主子拿我不當事,要折辱我嗎?我告訴你,這你就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住柴房隻是因為我以前是打柴的,我就喜歡柴房。
“剛才杜管家讓人擡進去的那個箱子你看到了吧?那是整整一箱子的銀子,是你家國公爺賞我的!今兒你們爺出門,就是專門去接我的。”
聽了她這話,管事倒是被鎮住了,遲疑不定地看着她。
顧晞雲瞪眼道:“看什麼看!這銀子是賞你的,去弄些清淡些的菜,再做一碗湯來。”
說着抛出一塊棗子大小的銀子。
剛才她看柴房裡有斧子,将一塊大錠元寶砍成了幾塊。也不知道這塊銀子有多少,但古代普通老百姓平日裡連銀子都用不到,這塊銀子大概都夠一個月的飯錢了。
果然,那管事接過銀子,臉立馬就變了,嘴角上揚,臉上帶了笑模樣:“看您說的,這不是杜管家忙,沒交待在下嘛,既是國公爺的……”
他還是不相信這位是國公爺的恩人,要真是恩人的話怎麼可能住柴房?
剛才杜管家隻說安排此人住在這兒,也沒說他是下人還是客人。待明兒他得了空再去問問,可别會錯了上面的意。
今兒晚上就先不得罪,看在這份賞錢的份兒上,先好好伺候着吧。
“既是這樣,小的這就給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