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秦诏心中一陣煩燥。
看那女人一個勁兒地求饒,想要拿做菜再換一次機會。
他心中竟然有些不忍?
難道他是如此沒原則的人嗎?不過是吃了她幾道菜而已,與她以往帶給他的傷害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他竟然會心中不忍?
秦诏站起來,看了看桌上冒着騰騰白汽的沸騰的紅湯,還有碼得整整齊齊的肉、菜、丸子等。
顧晞雲以為自己說動了他,驚喜道:“您試試看?”
秦诏不理她,卻轉過身,往山下去了,臨走撂下一句話:“天黑之前摘不到花的話,我就叫人來幫你。”
顧晞雲呆呆地愣在原地,心中有些絕望。
周管事早被趕下假山去了,山上山下有幾十個府兵看着,她自然是跑不掉的。
她圍着小亭了,毛驢拉磨似的轉了一圈又一圈,辦法沒想出來,倒是轉餓了。
小爐子裡的火已經快滅了,鍋裡的湯早就不開了,隻微微冒着熱氣。
顧晞雲拿起一旁的木炭,放到爐子裡。
就算是死,也要先吃飽了,不能做個餓死鬼啊。
聽說餓死鬼難投胎的。
秦诏一出了小花園,步子就急促起來,等回了正院,也不吃飯,卻撥出腰間的寶劍舞了起來。
那劍風疾如驟雨,快如閃電,将樹上栖息的鳥雀都驚得飛了起來。
劍光如團團銀光,将秦诏圍在其中,玉白色的衣衫翻飛,與銀白色的劍光融在一起,渾然間,竟分不清哪裡是劍,哪裡是人。
杜亮趕緊叫人準備了溫水、帕子,候在一旁。
他心中既驚訝又擔心,爺有多久沒有這樣舞過劍了?就連當初發現顧二姑娘與安王幽會,他都沒這樣。
爺是個有恩必報之人,卻又深惡背叛。顧二姑娘以前背叛了他,這次卻又救了他。
杜亮知道,爺這是為難了,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爺不想把顧二怎麼樣,卻又不甘心将她輕輕放過。
前幾天,顧二姑娘滿京城地找來了一種叫辣椒的果子,做出的菜爺都很喜歡。爺吃得高興,心情也好多了。
他知道,爺這是打算饒過顧二姑娘了。每次吃飯都在山崖上擺花,不過是吓唬她罷了。
誰成想,遇到了那幾個不長眼的……又提起了以前的事兒。
秦诏終于舞完劍站定,臉不紅,氣不喘。杜亮忙貼心地遞上了溫熱的帕子。
秦诏接過,随手擦了一把,又扔回了杜亮手中。
“杜亮,你是不是也覺得爺不該如此?她到底是救過我的命。”
杜亮躬身道:“沒有,爺。顧二姑娘雖救過您,但她以前對您做過的事也實在太……您想要小小懲戒她一下,說到哪兒也說得過去。”
“是嗎?”秦诏收劍入鞘,擡步進屋。
“她那麼笨,萬一要是摔死了……”秦诏端起桌上的茶來,拿起蓋碗撥了撥,又放下了,“那爺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
杜亮道:“那,要不小的這就叫人去傳話,叫她不用摘花了?”
秦诏擺了擺手,“不行。那豈不太便宜她了。”
杜亮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秦诏瞅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杜亮:“爺,小的有個主意,您随便聽聽,要是說的不好,您就自當沒聽過。”
秦诏端起茶喝了一口。
杜亮向前走了一步,躬着身子說道:“小的知道,爺您不想要顧二姑娘的命,卻又想給她點懲罰。……倒不如,您就納了她進房。”
“顧二姑娘是侯府之女,且她以前跟您定過親事,雖說定甯侯府當她死了,但做為一名貴女,以及您未過門的妻子,她如果給您做了妾,心裡肯定是大大的不痛快。”
“如此以來,既不會要了她的命,您也算是懲戒了她一番。還能堵京中那些不長眼的嘴,您說呢?”
秦诏皺眉:“她與安王有過首尾,背叛了本公,本公怎能再收她進房?”
雖這麼說,他心中竟覺得杜亮說得很有道理。
杜亮道:“爺,不過是納妾而已,又不是娶妻。您要是不痛快,不願聲張,就隻收房,在府裡說一聲就行,連酒都不用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