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腳移到窗下,往外望去,寂靜的回廊裡空無一人,她悄悄走到門口,嘗試着推了推,門外落着同心鎖。
房屋窗戶很高,房中沒有桌椅,想要獨自翻出去非常困難,幾番嘗試無果後,她緩緩走向床榻。
再湊近些時,男子俊美的輪廓便清晰了起來,他眼上雖蒙着黑布,可這冷豔的氣質,好看的皮囊,這不就是趙元瑾麼?
她看的有些入迷,迷惑趙元瑾怎可能會被抓?
還是這種姿勢,綁在床榻之上?
良久,沒有任何動靜。
可那道探究的目光,還留在他身上。
趙元瑾:“你是何人?”
楚茵茵才想起幫他解開繩子,指尖觸到男子臂膀時,他下意識繃緊肌肉。
“小侯爺,你還好嗎?”
在楚茵茵看不見的角落,數十支袖弩正瞄準她的一舉一動。
趙元瑾咽了咽口水:“我,傷得很重。”
還配合着幾息輕喘。
繩子被解開,他扯下黑布,暗暗攥緊發顫的手指。
楚茵茵:“你傷在哪兒,要緊嗎?”
趙元瑾對上她清純眼眸,神情表露出自然的詫異:“怎麼是楚姑娘?”
他強撐着身子坐起:“我的傷,不打緊。”
楚茵茵不尴不尬的:“小侯爺可知,抓你的人是誰?”
“楚姑娘,是我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他這樣說。
“呵呵。”楚茵茵沒再細問,二人相助逃出了房間,許是夜半的原因,此刻并沒有人把守,逃到一樓時,楚茵茵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跟一群女子綁在一起,沒想到趙元瑾非常善良,不顧自己傷重,堅持要和楚茵茵一起将其他幾名女子救下。
一輪彎月映在池閣,院中甬路相銜,傷痕累累的趙元瑾搶了院外的馬車,帶着衆人有序逃離。
四更天,馬車停在都城的街道上,楚茵茵望着熟悉的環境,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她的心重重跳着,若不是遇到趙元瑾,怎麼會這般輕易就能逃出來,再看到少年渾身是傷的模樣,心也跟着緊了一下。
趙元瑾并非是如傳言的那般不堪嘛,早先固有的成見不由消散許多。
“謝謝公子,謝謝!”
“多謝公子搭救。”
“公子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其他幾個女子對趙元瑾感恩戴德。
衆人紛紛離去。
楚茵茵疑惑:“侯爺官高爵顯,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害你?”
“有可能……”趙元瑾像是清楚對方是誰,卻又不敢說。
楚茵茵不由攥緊繡帕。
“是太子。”他最終給出答案。
“啊!”茵茵小口微張,心裡很是後怕。
趙元瑾乃宸王伴讀,宸王與太子相争,不知殃及了多少朝堂重臣。
若是黨羽之争,那太子為何又要抓這麼多女郎呢?
楚茵茵反複思量,總覺有些不對勁。
趙元瑾面不改色:“據說,太子殿下有蓄養雛女、娈童之癖,他手底下的人為了巴結他,難免會做出些出格的事,估計,他們也不知你我的身份。怪我,在觀文殿看書,一時忘了時辰,夜半回府,才被他們鑽了空子,讓楚小姐見笑了。”
楚茵茵眨了眨眼,面前這個秉性純良,溫文爾雅,氣度非凡,還愛看書的少年,真是趙元瑾嗎?
趙元瑾笑意溫煦:“當然,我也隻是猜測。”
楚茵茵打量着他,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相處。
趙元瑾注視女郎靈動的眸子,心下暗想,難道是被她看出了破綻?
楚茵茵頓感不妙:“徐姨她,是與我一道出來的。”
趙元瑾:“我幫你找,你别急。”
“我看,我們還是報官吧。”她是真急。
趙元瑾心中咯噔了一下,贊許道:“我也正有此意。”
關于報官,趙元瑾自己就是官,他吩咐大理寺查案,大理寺必定會盡心盡力,楚茵茵不打算過問。
鬧了這半夜,她也累極了,心裡的疑惑與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對抗着。
趙元瑾說趁天還未亮,先送她回府。
她也顧不上趙元瑾的傷勢,默默點了點頭。
回府後不久,徐姨就被官差送了回來。
曆經此事,楚茵茵對趙元瑾的印象有所改觀。
不過,她還是無法喜歡風流成性的男子,決意找趙元瑾商議,能否婉拒太子指婚。
*
建安侯府。
雨絲斜斜落在回廊,洇出深淺不一的水痕,楚茵茵有些坐立難安。
趙元瑾在忙,府上管事了解到她的來意,友善提醒,太子賜的婚,這可退不得。
她還想着,也許趙元瑾會有辦法。
這時,趙元瑾出來。
她意念堅定,目标明确,然而對上趙元瑾疲冷的視線時,她慫了:“小侯爺的傷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