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錦病了快兩個月,一直昏迷不醒。
太醫院認為長公主出氣多,進氣少,可能不行了。
皇帝去看過一次,确實情況不好,“呈錦,呈錦,”皇帝喊。
喚不醒。
“一個會醫病的都沒有嗎?”皇帝想發脾氣了。
太醫院的院首說:“自四年前,公主腦部受損,一直沒有得到醫治,本該好轉的時候,又被鞭打溺水,公主徹底傷了腦子了,很難醒。”
意思是你教女無方,誰也怪不着。
皇帝有事無事就在鎮國公府呆着,等長公主蘇醒。
醒是醒不來,但湯藥不斷,死也死不了。
李呈錦差不多被放棄的時候,她睜眼了。
還是不認識人,不認識夏生,不認識皇帝,也不認識皇甫誠。
誰和她說話,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夏生喂飯,她嚼都不會嚼,皇帝問:“該如何?”
院首說:“不當如何,順其自然,米飯做成米糊,公主也能吃。”
說了等于沒說。
回宮之後,皇帝問暗衛:“查清楚沒有?”
蔣四海的人去查的,長公主是不是在渝州失聯,是不是在蓉城住了四年,都是可查的。
結果很不好,蔣四海回複:“是的,住了四年,在一個寡婦家的小樓上,鄰裡都知道。”
确有其事,隻不是李呈錦住的,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女孩子,錢是李呈錦給寡婦的,那女孩子日常少出來,又瘋瘋癫癫,沒人真去追究她長什麼樣子。
皇帝失語,問:“确有其事?”
蔣四海回:“縣衙撫台都備案了,是的,住了四年。”
皇帝一下覺得冤枉李呈錦了,一下覺得陸麟風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捏造公主叛國。
讓暗衛夜探鎮國公府,皇甫誠抓李呈錦的手,李呈錦也不認識他,動也不動,笑也不笑,不會說話,面無表情。
皇帝頭疼得很,大監說:“再請院首看看長公主殿下,她應是心病。”
心病,确是心病,不想嫁時,嫁了。
等嫁了人,丈夫出征,她去尋,找不到人,能不病麼?
皇帝講:“都别再去打攪她,讓她自己過,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罷。”
默認是好不了了,随性吧,可能會早夭。
結果暗衛一撤,太醫院說:“好轉了。”
皇帝問:“如何好轉了,會說話了?”
太醫院回:“公主今天笑了一下,好轉了。”
皇帝無語,确實好轉了,好轉了。
今天能下床了,今天能騎木馬了,今天出來站着了,今天出來看風筝了。
都是好轉了。
皇帝問:“就沒有一點實質性的進展嗎?”
太醫院說:“能自己吃米粥了。”
皇帝揮手,讓太醫下去。
夜裡,皇帝到訪,無聲無息的,皇甫誠在床邊坐着,李呈錦面無表情的,夏生在喂飯。
皇帝蹙眉,問大監:“怎天天喂飯,不是說好些了嗎?”
大監說:“許是飯不好吃?”
鬼扯。
皇帝看了一會兒,又問:“怎的這個時候吃飯,夜裡不積食嗎?”
大監又回:“許是公主餓了。”
皇帝說:“夜裡不要吃飯,她餓了給點粥喝,哪裡能吃飯,這麼晚了。”
大監低頭,“是。”
一個月之後,公主不要人喂飯了,自己能吃,端着碗,坐在院子裡,傻了一樣。
皇帝的心氣都磨平了,李呈錦誰也不認識,不叫人,太醫院說她嗓子沒壞,就是不出聲。
剛回宮的時候還會說兩句,在資中筠那兒住的時候,還能說找人,尋夫,還能說兩句的。
被李呈媛一打,完全癡呆了,失語了。
皇帝問大監:“他們住一起嗎,晚上?”
問房事。
大太監回:“并沒有,不住一起。”
說完就低頭了。
皇上說:“為什麼不住一起,不是夫婦嗎,不是情深嗎?”
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大太監不敢回這話,哪裡敢勉強公主,也不敢勉強國公爺啊。
皇上說:“讓他們生個孩子,可能她就好了。”
講李呈錦。
太醫院又開始給公主備孕,一下子吃這個,一下子吃那個,一下子說國公爺體虛,要好好補補。
鬧劇一般,又給二人調理了半個月。
但沒有用,住不到一起去。
大太監說:“搬是搬一個屋檐下了,但沒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