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浔打開筆記本,裡面的内容整齊有序,字迹清晰工整,隐隐流露出點個人獨特的風格。
他心中很是懷疑,斯樂該不會比他提前了好多天進入這個古怪的學校吧,不然怎麼将校規整理得這麼全面?
但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他摒棄雜念,專注琢磨校訓。
校訓前面兩條,乍一看沒什麼異常:
1、認真聽課,不得頂撞老師,服從老師的安排。
2、一心學習,不得打架鬥毆看閑書。
向浔下意識朝斯樂的方向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書名赫然在目—《 The end of certainty 》(确定性的終結)。
“老師批準了。”少年似乎能洞察他的想法,說了這麼一句。
行吧,畢竟他早就領會到老師們對斯樂絲毫不帶掩飾的偏愛,理解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
向浔繼續往下讀,直到第十條,他的表情出現了變化。然後一秒都沒有停頓,看向了斯樂。
少年早有預料,他語氣冷淡,“不得留宿别人,除非你打算和那人進行身體上的交流。知道了這點,你還打算邀請我嗎?”
向浔聽了這話,身體很明顯地僵住了。
坦白說,年輕的S級異能者又沒什麼隐疾,即便再怎麼克制,也無法徹底否決強烈的生理需求。
單論外表的話,斯樂處處契合了他的審美,再加上心中那點萌生沒多久的喜歡,向浔并不排斥真的發生點什麼。
但是,斯樂現在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是純純的未成年。
要是他明白了其中暗藏的規則,還執意讓斯樂留宿的話,總有種欺負未成年的心虛感。
這是道德底線高的向浔接受不了的地方。
盡管他現在也算是“未成年”。
向浔迅速将筆記本翻了一遍,沒找到關于操場的一點信息。他問,“操場有什麼危險?”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他就做好了陪斯樂睡露天草坪的準備。
要是斯樂不能安穩回去,研究中心那一群科研人員的抱怨聲都能把他淹了。
少年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挑了一下眉,實誠地回答,“不知道,每次都不一樣。”
走讀生大多折在睡操場的第一晚上。他早早察覺到學校的異樣,做了充足準備,才在波折不斷的情況下活到了現在。
第一晚是詭異鋼琴,第二晚是午夜哭聲,第三晚是扭曲人影……至于今晚是什麼?夜幕降臨之前,一切都是不可預知的。
他隻是摸到了規則的邊緣,還沒有得到事實的印證。
過了至少十分鐘,向浔才開口道,“你來我宿舍住一晚吧。至于限定條件,我想個法子混過去。”
“好。”
少年同意了。比起快要摸透的操場,他對于男生宿舍藏的秘密,其實更加好奇。
但是,由于先前教訓得狠了點,班上的同學們,看到他就忍不住躲到千裡開外,怎麼也不可能說出帶着暧昧色彩的住宿邀請。
既然面前這人主動送上門了,他也不是很讨厭,正好可以借機探查一遍男生宿舍。
斯樂應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盡管在向浔眼中,他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就算不是情人,但也算是可以合作愉快的同伴了。
但在少年版的斯樂眼中,他隻是個不太讨厭的同學,别的沒了。
向浔本想談談今晚同睡一張床的事情,但餘光注意到少年已經拿起書看起來了,就生生憋回了已經到嘴邊的話。
直覺告訴他,校規對于在這所學校存活下來會有很大幫助。
于是,他沉下心來,将筆記本上的内容背了下來。
背完後,他看到少年還沉迷看閑書無法自拔,就下了樓梯,将一樓裡裡外外探查一遍,找到了金屬飛镖的機關所在。
校規第七條,明确規定了不能破壞公共設施,若是無意損壞,需要進行賠償。
向浔可不覺得,在這裡的賠償僅僅指的是金錢。
除了這個,他還在靠着牆的書架,很隐蔽的地方,看到了第一條和第二條校規。
确定自己沒有遺漏,向浔又上了樓,迅速将二樓搜查一遍,在一個空了的花盆處看到了第三,四,五條校規,和筆記本上的一模一樣。
那裡的花盆泥土呈黑褐色,隐隐有一種屍腐的氣息。想來裡面栽着的,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
向浔猜測,花盆裡的玩意,應該是早來一步的斯樂解決的。
他打算去三樓看看,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後面傳來少年清冷的聲音。
“如果不想死的話,你最好就此止步。”
考慮到今晚和向浔的約定,斯樂勉強從書中分出一絲心神,提醒對方道。
要是向浔把自己作死了,他就隻能等到明晚,綁個落單的倒黴蛋了。
向浔腳步一頓,“上面有什麼?”
少年瞥他一眼,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校規。”
向浔并不是莽撞的性格,也不是那種聽不進去勸硬要作死的家夥。
他雖然自信不會死,但是受傷是難免的。
不過,既然已經獲得了重要信息,又何必逞能導緻自己陷入不利處境呢?
向浔權衡利弊後,對斯樂真誠地說了一聲“謝謝”,就離開了圖書館。
等人走後,少年繼續看書,時不時轉一下筆。
下一瞬,光潔的木質地闆上憑空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看着有點像地底蠕動的蚯蚓。
很快,黑線順着椅子的木質腿,纏上幹淨的黑色運動鞋,接着,又向上絞緊了寬大的天藍白邊校服……
空氣中彌漫着粘稠的腥味。
少年右手扶着書未動,左手指縫間,卻多了一個薄薄的金屬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