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隔離室的門才打開。
男人穿着壓出褶皺的深黑色作戰服,面上沒有絲毫笑影,神色冷淡肅穆,隐隐帶出來在戰場上磨砺出的血腥氣。
向浔在别人面前素來不端高高在上的架子,唇角微微彎起的弧度仿佛天生含笑,看上去随和好相處。
除了敵人,幾乎很少有人怕他,開起玩笑來也百無禁忌。
但他這次攔腰抱着人沿樓道走,路上碰到的人被肅殺氣勢唬得隻顧避開,竟沒人如往常般打招呼。
年輕的異能者毫不在意。他低下頭,望着懷中的人,滿心懊惱後悔中又夾雜着一絲歡喜。
青年仍舊昏迷着,白大褂遮住了那張美貌冷漠的臉,卻隔絕不了這人強烈的存在感。
溫熱柔軟的觸感,很輕易地就喚醒他混亂放縱的記憶。
斯樂這家夥,平日裡就很難搞了,床上更是棘手。
最開始剛剛進入正題時,青年緊抿着唇,臉色蒼白,身體微顫,神色不自覺流露出抗拒意味。
向浔這時才意識到斯樂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察覺到對方的難受排斥,他硬是從如潮的情.欲撿回一片理智,萬般隐忍不舍地放棄叼到口裡的鮮美獵物。
可鮮美的獵物絲毫沒有體諒他,白皙手心搭在他的肩膀上,輕喘了一口氣,聲音微涼道,“繼續,”
似乎經過了負責的數據比對,那人又補充了句,充滿考究的學術氣息,得出的結論卻很直白,
“我還是更喜歡你放縱的樣子。”
當時他的大腦轟的一下炸開,那點體諒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當機就緊緊纏了上去。
前所未有的意亂情迷,後面斯樂說什麼都沒聽清。
斯樂這人,性情冷,骨頭硬。
即使被弄狠了,也隻擰着眉,眼尾洇.紅,要哭不哭,但淚珠最後也沒落下。
向浔被勾得欲罷不能的間歇,大腦還不忘考慮,這位可真是個卧底的好苗子,隻當科學家屈才了。
隻不過,沒過多久,他就沒法胡思亂想了,一味沉溺在成年人低級的樂趣中,連靈魂都跟着戰栗。
可惜某人體力太差,勉強做了幾次,就怎麼哄騙引誘都不幹了。
被逼的緊了,對方直接昏過去,搞得他不上不下,不情不願地脫離意亂情迷的狀态,恢複少許清醒。
考慮到斯樂有不大不小的潔癖。若是醒來發現自己一身狼籍,定然會生他的氣。
因而在隔離室的浴室裡洗完澡後,向浔才攬着昏迷的青年躺在床上。
一天一夜,光洗澡就洗了三四次。
懷中的重量輕飄飄的,費不了多少力氣。
向浔停在車子旁邊,拉開車門,将人小心地安置在副駕駛上。
自從斯樂慶功宴醉酒後,向浔花了些心思,将副駕駛做了細微的改動。
即使斯樂意識不太清醒,也不會磕到碰到哪裡。
等把人擱床上安頓好,向浔動作熟練地脫了不久前親手穿上的衣服,拿了治跌打損傷的藥膏,細細塗抹在青年冷白皮膚上青紫泛紅的地方。
由于毫無經驗的第一次,盡管向浔已經努力壓抑本性,盡可能溫柔,但還是不小心弄傷了斯樂。
更别提隻上過理論課的斯樂了。撩人很起勁,難受時更是朝某人脖頸狠咬下去,弄出血才罷休。
但異能者皮糙肉厚,恢複能力一絕,滲出血的咬痕早愈合,倒反襯得罪魁禍首身上的傷觸目驚心了。
向浔上完藥後,嫌穿衣服麻煩,直接給斯樂蓋上被子。
他拖了把椅子,在床頭櫃旁坐下,視線慢慢描摹着青年的相貌。
從濃黑的長眉,纖長的眼睫,到高挺的鼻梁,殷紅的唇瓣,再往下是修長的脖頸,上面還有未褪的痕迹……
每一寸都沒有放過。
他靜靜沉浸在難得的歲月靜好中,不去想接下來的困擾麻煩,也不去想防線那邊的情況。
但末世降臨後,這份安逸的甯靜就像是從先前的日子裡偷來的,不太真切而且短暫。
很快,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向浔用手捂住手機,大踏步出了房門。等到了外面的大門。
他才接起電話,“行了,是不是防線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我馬上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不知說了什麼,向浔神情嚴肅起來,說了一句,“我馬上到!”
就挂斷了電話。
*
向浔抱着人走出隔離室,被不少人撞見了。他們雖有些發怵,但私底下卻和朋友聊開了。
畢竟向隊出了名的潔身自好,他的感情問題引人矚目,私下裡猜測不休。
甚至有人下注,賭哪位美人能令鐵樹開花,百煉鋼化成繞指柔。
如今一有點情況,不出兩個小時,就傳遍了研究中心。
因着那件白大褂,有不少人猜測是研究中心的人,甚至有人斷言是A級“美貌”異能者鐘凝,還舉出了諸多例證。
那天和顧铮交談的研究員見同事猜來猜去,沒有憋着,漏了口風。
一沾上斯神,消息傳的更快,不出半小時,就傳遍了研究中心。
有更多人一聽,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再無看熱鬧的心思。
斯樂是誰?
研究中心當之無愧的高嶺之花,無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
看熱鬧歸看熱鬧,傷心歸傷心,倒是沒一個人鬧到正主面前。
向浔回了研究中心,直奔着B樓(行政樓)而去。
他進去前,還不忘撫平作戰服上的褶皺,扣好衣服上的扣子。
會客廳的主位上坐着一個中年男子,相貌端正,眉宇嚴肅,雙眼炯炯有神,氣質儒雅穩重。
向浔斂了神色,恭恭敬敬地敬禮問好。
中年男子反而笑了,“怎麼不想着糊弄人了?這會兒倒拘謹開了。”
向浔知道這是在說他之前兩次激進的提議,心裡頓時窘迫的不行,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之前是我考慮欠妥當了。”
“我聽說,你和斯樂那孩子好上了,之前不是還對人家喊打喊殺嗎?”
中年人不打算放過他,道。
向浔窘迫極了,再維持不住臉上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