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允顯掙脫不開,反被扯拉及近,險些撞上那張恨到骨子裡的臉。
元霁野緊緊捏着他手腕:“三陽珏在你身上不過療傷續命,實在暴殄天物。之前在诏獄内,若非天祿秦諸梁不讓我動你,怕你受不住,早就對你實行搜檢了。”
秦允顯瞪着他,并不知元霁野口中的搜檢是何術法,但是可以肯定現在的元霁野似乎不再想顧忌秦諸梁,想直接動手。
他冷笑嗆聲:“诏獄之中你親驗無果,現在你又瞎三話四什麼?”
元霁野眉峰一蹙,松開其手腕将他甩開。
秦允顯腳下踉跄幾步,剛穩住身子,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力量将他擊倒在地。
元霁野到他的邊上,紅色衣袍垂落至腳踝。漆黑中,四處氣流驟然由上而去,籠聚至慘白的掌心裡,逐漸形成炙熱的紅光。在半空之中,他的手順着秦允顯的身體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一股冰冷刺骨之感遍及全身。
“呃......!”
秦允顯趴着地上,肌膚寸寸似是裂開,體内寒冷極速湧便四肢,凍得他難以呼吸,就連話也說的不順暢:“天、天祿在我身上......你這樣、這樣私自動手,就不怕......壞了秦諸梁的大事嗎?”
早在城外他便将天祿召喚之法交給秦溪常,他知道,這件事除了秦風一個外人,再無他人知道。
元霁野不以為意道:“想用天祿威脅我?實話告訴你,隻要取到了三陽珏,任何事便與我再無關。”
任何事與他無關?
什麼意思?
元霁野替秦諸梁效命,此刻卻為了三陽珏違背秦諸梁的命令,那麼,他到天兆的目的究竟為何?
正想着,元霁野突然住了手,似乎他口中所謂的搜檢結束了。他圍着秦允顯踱步,眸子裡帶上幾分驚訝,語氣卻依舊是病了的又淡又軟:“難怪,難怪在诏獄内未查到三陽珏,原來它早與你的血液相融了。”
秦允顯一怔。
早年華師隻說過三陽珏在他體内,卻并未直言已與血液相融。
元霁野在他身側停下,說:“與血液相融,三陽珏是取不出來的。既然這樣......”
秦允顯忽覺後背一沉,似有千鈞之物壓上脊梁。他的面頰緊貼冰冷地面,花泛出的光刺目。他竭力掙紮,喉間擠出破碎字句:“既已......血融難取,就放開我,你丶你又想要做什麼?!”
元霁野慘白五指驟然鎖住他咽喉,冰冷如死人般的手帶起的力道,如提偶般将他上半身擡離地面。他張開雙唇,牙齒轉而生出森然獠牙:“三陽珏的力量還在,我喝幹你的血也是一樣。”
窒息感湧來。秦允顯十指深深摳入對方腕間皮肉。對方腦袋卻已貼近他的耳側,獠牙順着頸側往下滑,像是在尋找下口之地。
碧血重現上空,盤旋着鳴叫不止。
下一刻,一道寒芒破空而至,身上重壓驟消。
秦允顯呼吸到空氣,猛烈地咳了起來。他側躺着地面,透過汗濕的額發,朦胧見得在漆黑一片之中兩道寒光交錯飛舞,正與元霁野相鬥。
那器物形似鴛鴦钺,卻僅有镖刃大小,于暗夜中劃出流星軌迹。
究竟何人出手相救?
秦允顯玉眸微轉,林子深處迷霧缭繞不見人,唯聞劍佩相擊之音铮然。高樹直聳入墨色一片,枝桠間腳步聲漸近。地上盛開的‘花燈’,被來者踩的嗞啦啦,迸濺出的星光落在對方玄色的靴子上,點亮了高邦上繡着金桂。
“原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魔頭,不過隻與我的朝暮戰個平手。”來人嗓音清越如磬,在一棵粗壯的樹處停下。
秦允顯也看不清他的臉,隻見他腰間左右各挂着一黑一白的長劍。墨藍衣袂金線滾邊,一支開得極為絢麗的金桂綴在其中,與那雙靴子的金桂相得益彰。
元霁野拂袖震開盤旋的法器:“閣下與我有仇?”
“有仇沒仇,那得看你怎麼做了。”墨藍身影忽動,耳畔叮當聲驟歇。兩道銀芒裂霧而出,化為兩點光,分别落在他左右耳垂上。
元霁野睨向秦允顯,淡然道:“哦,你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