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也是要面子的。

她尴尬轉身，裝作很忙的樣子開始在廚房裡四處找東西，東翻一下西動一下：“番茄罐頭去哪裡了？哦對還有香料……”

“右下角的敞口櫃裡。”微波爐工作聲音嗡嗡作響，向雲再次出聲。

徐羨迅速彎腰低頭，依言從櫃子裡面拿出兩個有番茄塊的罐頭後，死鴨子嘴硬道：“你視力真好，我也覺得是這裡。”

“污染區收容所裡面的小孩，視力都不錯。”向雲頓了頓，順着她的話說。

“為什麼？”徐羨邊開罐頭邊問。

“沒有電子産品玩，也沒有書看。”向雲不動聲色回答。

“那你們學習嗎？”徐羨愣一下後問。

“不學，學了也沒什麼用。”向雲想了想後補充道，“但是我們會學哪種蘑菇能吃，哪種蘑菇不能吃，還有一些基本的躲避變異體的方法。”

“那也挺厲害的，我都分不清呢。”

向雲聽到這話後小臉一熱，她從沒因為這些“必備技能”被人誇過，沒幾秒鐘整個人都紅溫了。

好巧不巧，徐羨這時候還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你這小孩，我誇你一句就成這樣了？”徐羨看着向雲像隻煮熟的蝦般縮成一團的樣子就想笑，“那我以後一定多誇誇你，說不定誇你的次數多了，你也就什麼都能想起來了。”

向雲張嘴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最後扭過頭，裝作高冷地回了句：“嗯，牛肉解凍好了。”

“你聽力可真好，這都發現了呢。”徐羨故意揶揄小孩兒，她找到林辰放香料的盒子，轉頭回到了微波爐旁拿出解凍好的牛肉，用手指戳了戳：“五分鐘的确足夠了，你比我厲害多了，我分不清刀具，也不太會做飯。”

“……每個人擅長做的事情不一樣。”向雲想起收容所所長曾經說過的話，于是一闆一眼認真回她。

“那小孩兒姐告訴我，我該用哪把刀切肉？”徐羨笑盈盈地沖她指了指刀架，“我準備把牛肉切成塊。”

向雲雖然害羞的厲害，但還是伸手指了指：“從左到右第三把。”

徐羨把刀取下，控制住自己不再看刀柄上的印花還有刀面上的刻字，生疏地切起了牛肉：“污染區裡面的人都和你一樣，這麼會生活嗎？”

“我們在污染區裡能做的事情不多，每天也就光研究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了。”向雲溫柔地回她，語氣中沒有一絲抱怨與憤慨。

白熾燈光下，徐羨的心情有些沉重，一半是因為妻子曾經的生活印記，還有一半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哨兵。

她感覺心口模糊一片，整個廚房裡隻能聽到她切肉的聲音還有交錯的呼吸聲。

少頃，徐羨開口：“以後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和我講講污染區裡面的情況。”

“我從向導學院畢業後就直接進了精神領域研究所，專門從事精神圖景相關的科學研究，所以沒有去過污染區。”

她認真解釋，“白塔方面很少告訴我們污染區内的具體情況，身邊的人也沒有長期在污染區内生活，所以我們大多不太清楚污染區内如何生活。”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别的，找吃的、找地方躲着，我們一般就這麼過日子。”向雲垂下眼簾，笑了笑，“說苦也苦，說不苦……也就不苦了。”

“收容所常常會被變異體入侵，所以我們會一起背着包袱到處跑。有的時候也挺快樂的，大家會一起生火做飯、躲躲藏藏。”

她仔細想了想，“我們會爬很多座山，腦袋裡面裝着整個污染區的食物地圖，身邊的每個人都是可以并肩作戰的隊友。”

“那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麼與她們分開嗎？”徐羨放下手中的刀，輕聲問。

向雲搖搖頭，苦笑着說：“不記得了，我甚至不記得收容所的位置，腦袋裡隻有零星關于外出找食物的記憶。”

“那……以後有什麼想吃的，盡管告訴我。”

徐羨心裡有些難受，她彎腰開火，将切好的牛肉塊倒進了鍋裡，油劈裡啪啦的飛濺出來，一瞬間廚房裡變得吵吵鬧鬧。

她拍拍胸脯轉頭向她保證：“我來給你做。”

面前的向雲安靜了兩秒，仿佛真的在思考以後想吃什麼。

徐羨奇怪地盯着她揚起的嘴角看了看，猛然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嫌棄我廚藝啊臭丫頭！”

她揮舞鍋鏟，對着憋不住笑的向雲做了個警告的動作，整個人像一隻炸毛的鹦鹉：“你别看我這樣兒，一會兒做出來無敵齊天爆炸好吃的東西，你可千萬别被香暈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