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雲揉着眼睛醒來,眼前一陣眩暈,陽光透過紗制窗簾進入房間,書桌還有身體上留下了一片片移動的光斑。
她的腦袋暈暈乎乎的,過了好幾分鐘人還趴在書桌上,身上有着熬夜後劇烈的酸痛感。
因為向雲左邊胳膊一直被身體壓在書桌上,所以醒來後她半邊身體都麻掉了,再加上不能動的右臂,現在整個人隻有兩條腿能夠動一動。
昨天晚上向雲一直在和火星文大眼瞪小眼,最後不知道在幾點鐘困暈了過去,白色的小鬧鐘上顯示時間已經快要到九點半了。
她搖了搖自己的漿糊腦袋,稍微舒服了些後,她就立刻穿上拖鞋快步走到客廳。
屋子裡靜悄悄的,徐羨早就去上班了,陽台上晾曬的衣服很多。
向雲看到了自己昨天穿在身上的白色衛衣,她記得徐羨買了一件大一碼的,可是怎麼找都沒有在陽台上找到。
屬于她的那部分被徐羨晾在了靠右手邊的位置,好幾條牛仔褲正在風裡飄動着,像是原先那種放在商店門口、很老土的充氣歡迎小人。
餐桌上放着一張白色的便簽紙,上面的字迹清晰秀麗,向雲斷斷續續認着字,最後将分散的字連在一起念出聲:“我做了三明治放在冰&,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放在%&熱一下。”
這句話她能依葫蘆畫瓢看懂,向雲想了想,看來自己也不是什麼特别大的文盲嘛。
向雲放下紙條,開開心心跑進浴室洗漱。
洗漱結束,她搬開一張椅子,窩在餐桌邊慢慢吃早餐。
吃着吃着,她想起昨天晚上書中的那些生僻字,感覺腦袋上壓了一座叫做【文化】的大山,于是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水後,小心翼翼地拿起通訊儀,删删減減後終于給徐羨發了消息過去:
【早上好!】
【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字典呀?我有幾個字不認識】
向雲有點心虛,她那豈止是有幾個字不認識啊,她是隻認識幾個字。
沒過多久徐羨就回複了消息,她應該是在忙,所以語句都非常簡潔:
【有,你在書房裡面找一下】
【應該在右邊書架上擺着】
【字典旁邊有一本《哨兵向導綜合通用詞典》,裡面總結了許多專有名詞,有時間的話你也可以看看】
向雲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兩口吃掉了手中巨大的三明治,洗幹淨碗筷後立刻沖向書房,迫不及待摘掉自己的文盲帽子。
室内一股淡淡的木頭香氣混着舊紙張的味道,灰塵在陽光中四散飄舞,整個房間安靜得仿佛世界都慢了下來。
書房不大,兩個巨大的深棕色木制書架,與一張同顔色的書桌将空間完全占領。
向雲看了一眼書架上的書名,雖然有些字她不太認得,但是“哨兵”與“向導”這兩個詞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她确定右側書架是林辰的,左側書架是徐羨的,兩個人的書分開放着,沒有混在一起。
向雲需要的書在林辰的書架上,她從上到下開始找,最後在書架底部最角落的地方發現了老舊的《哨向字典》以及《哨兵向導綜合通用詞典》。
這兩本書的封面邊角都磨得發白,紙張發黃變脆,顯然在很多年前被主人翻閱過無數次。
林辰在書的封面上用稚嫩的筆觸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還有四年六班四個大字。
我勒個去。
這時候向雲才恍然大悟,自己原來連四年級的小朋友都比不上啊。
她羞愧地站起身,慌亂中書頁裡掉出來了一張看起來很新的藍色便簽紙,看筆迹應該是林辰成年後寫的,但向雲也不知道是具體什麼時間。
藍色圓珠筆寫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迹幹淨有力。
向雲把手上的書放在書桌上,拿着這張便簽紙站在陽光底下,一邊翻字典一邊緩慢讀出聲:
“污染源擴張……方法;
信号異常波動掩蓋方法;
變異體遷徙模式改變……方法:
精神圖景快速崩塌;
——林辰第八支隊第一次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