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整,向雲與徐羨一前一後進了停車場。
咪咪的精力依舊不足,它就像是電池老舊的通訊儀,與遊隼玩了半小時就困了。整隻貓咪懶洋洋趴在沙發上,向雲喊她一起出門,它哼唧了一聲後倒下,動都懶得動。
遊隼知道咪咪今天要去醫療中心,它倒是對這件事操上了心,不僅飛去側卧替咪咪叼來了自己那床粉色小毯子,還用喙把咪咪卷吧卷吧,兩隻爪子牢牢抓住粉色貓咪卷,帶着咪咪一起飛進了車後座。
今天她倆依然找的是汪筱,徐羨在一樓服務台找護士問了汪筱的診室位置,還用筆在文件上登記了今天的來訪目的。
向雲喜歡看她低頭寫字的樣子,刺眼的白色燈光落在她的頭頂,将她齊肩的短發映得發亮。原本規規矩矩别在耳後的頭發因為低頭而滑落下來,發絲看起來柔軟順滑,還随着她一筆一劃的動作微微晃動。
向雲想到了放在浴室裡面的山茶花味道洗發水,如果靠近聞的話,肯定可以聞到洗發水殘留的淡淡香氣。
需要填的文件有好幾張,每個框裡要寫的字好像又臭又長。
自己隻是想要用手幫她整理一下頭發,方便徐羨好好填表。這樣不帶有任何情感取向的動作,應該沒問題吧?
向雲往前走了一步,垂在身側的左手手心冒汗,她喉頭發幹,心髒砰砰跳得極快。
她咽了咽口水,正準備伸手幫徐羨把頭發挽起,下一秒徐羨就直立起了身子,對護士說了一句:“剩下的不用我填了,對吧?”
向雲立刻縮回手,站在原地有些語塞。
原來那些空格不用全部填上啊。
她以為徐羨還要填個半小時呢。
她歎了口氣,人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文件文件看不懂,知識知識記不住,連哪些空格需要填,哪些不需要都不知道。
她隻能遺憾地往後退了一步,乖乖站在徐羨身後,聽她溫聲細語和護士溝通。
向雲拍拍站着肩膀上傲視前方的遊隼,在心裡勸告自己,下次有想法了就直接行動,别磨磨蹭蹭的。
她轉頭看了一眼在自己肩膀上俯視衆生的遊隼,徐羨這鳥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它趁咪咪睡覺的空當,把裹着毯子咪咪當成墊腳石踩在了腳下,看起來威風凜凜,像名馬上要上戰場的小将軍。
辦理完所有的預備工作,服務台的護士領着她倆去了電梯處。
等電梯到達三樓時,汪筱已經站在電梯口,看起來等了好一會兒。
汪筱穿着白大褂,身邊站着精神體,戴戒指的手上捧着個白色的馬克杯,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清瘦,帶着一股子醫者特有的氣息。
旁邊站着的其他醫生似是要坐電梯,她們說說笑笑着與汪筱說再見,進電梯前還在告訴徐羨,汪筱接到服務台的電話後,她果斷放下手中的工作,直接從診室裡面出來了。
徐羨覺得自己在服務台花了太多的時間填表,沒想到汪筱竟然一直在電梯口等她倆。
她不好意思地帶着向雲喊汪筱“汪醫生”,汪筱不動聲色地朝徐羨點點頭,随後把視線放在了向雲身上。
或許是因為精神力在不斷恢複的原因,面前的哨兵精神狀态看起來好了不少。
臉上的青紫還沒有完全消退,但是看着已經不太明顯,胳膊雖然還打着石膏,可整個人看起來比出院時有活力許多。
汪筱把人帶進了标着她名字的診室,裡面的裝修風格與其他診室并無區别。
如果要說不同的話,這裡的内部空間很大,有基礎的檢查床、工作台,還有一架巨大的精神力測試儀器。
米白色的桌上放着台白塔特供的聯網電腦,旁邊擺着汪筱與第八支隊副隊長衛勤的結婚照,照片中的哨兵被汪筱揪着耳朵,但是表情卻很開心。
向雲在醫療中心裡面待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她非常熟悉整套檢查的流程,和汪筱也算是熟識,她撅着腚在診室裡面來回竄,像醫療中心的主人一樣,給徐羨四處找柔軟的真皮凳子坐。
直到她狗腿的動作被徐羨攔下,向雲才乖巧地坐在了汪筱的對面。
徐羨和那些帶孩子就診的家長一樣,從牆角搬了把木制椅子,坐在了向雲旁邊。
汪筱在電腦上調出了向雲的基礎信息,C級哨兵,精神體未知。
作為A級向導,汪筱的精神力穩定又強大,還有如同水霧一樣的高密度。徐羨坐在椅子上沒動,不斷感受到汪筱的精神力緩緩滲透至診室的每個角落。
在這片大約五十平方米的空間中,汪筱感受到遊隼正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自己的精神體梅花鹿則是在不停地踱步,似乎是想要出去玩。
汪筱把整間診室都精密地掃描了一遍,從上到下甚至是無人踏足的衛生間都覆蓋上了精神力,但仍然沒檢測到其他精神體的存在。
她不信邪,又用精神力感受了一遍,結果還是一樣。
汪筱看了看徐羨在服務台填寫的《精神力變動報告》,掃描版本的報告中徐羨字迹清秀,她看得很清楚,異常情況那一欄徐羨明明填寫的是“精神體出現(将以實體形式攜帶至診室)”,可是她檢測了一圈,根本沒發現向雲的精神體。
汪筱皺了皺眉頭,喝了口咖啡後問:“你剛剛在電梯裡,把精神體收回精神圖景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