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雲第一次這麼清晰又直觀地看清徐羨的美,她站在原地看呆了,半天沒回神。
“怎麼,不藏了?”徐羨看小姑娘半天不動彈,揚起嘴角對她笑着說。
向雲的肘關節根本伸不直,她聽到徐羨說話後連忙側身,像隻螃蟹一樣斜着身體,躲躲閃閃走路。
“你别緊張。”徐羨沖學面前的人形螃蟹挑眉,語氣輕松地說:“林辰出任務回來以後經常坐輪椅打石膏,我見多了。”
向雲:“……”
她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向雲許久沒聽過“林辰”這個名字,彎腰駝背藏右臂的動作都做不下去了,她的手臂怪異地垂在身側,整個人愣在原地。
“她任務多,受傷骨折是常有的事兒。”徐羨沒察覺向雲情緒的異樣,接着說:“所以你放心,我知道拆石膏後的手是什麼樣。”
“肌肉萎縮啊、關節僵硬啊都是很正常的,你别對自己有抵觸情緒。”
“……哦。”向雲無端洩了氣,感覺自己的心髒堵堵的。
怪不得徐羨會在浴室裡面準備可以收口的大塑料袋,原來她經常照顧骨折的林辰,所以很有經驗。
向雲其實很少聽她主動提起“林辰”,徐羨不說,向雲也不會主動往林辰在的那方向去思考。
可現在她猛然意識到,徐羨叫自己名字時的聲音雖然同樣溫溫柔柔,但是卻沒有那種習慣性的熟稔。
這樣的熟悉與徐羨與自己的關系無關,隻有與徐羨長期相處的林辰才能擁有。
徐羨的語氣輕描淡寫,“林辰”兩個字自然的從她嘴裡說出,就像“林辰”從未離開,兩人之間的婚姻關系系依然存在。
那她……在充滿林辰生活痕迹的801号宿舍中,算什麼呢。
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林辰,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向雲想到這裡,猛然清醒過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一刻生出這麼無端的情緒,明明在醫療中心的時候,她還很向往成為林辰一樣優秀的哨兵。
她走到轉角,把惡劣的自己藏在影子裡,沖徐羨讨好地笑了笑。
“向雲,除了精神體出現以外,你的記憶力有沒有恢複一些?”汪筱處理掉石膏,把用過的石膏鋸放到清理架上,回到檢查床邊問。
向雲搖搖頭。
“知道了。既然拆了石膏,這周五就不用來找我了。”汪筱回到工作台,在電腦上給向雲開了些補鈣的藥片,把藥品領取文件傳給了徐羨的通訊儀。
“回去後可以多做一點康複訓練,比如說練習握拳啊、嘗試伸直手臂之類的,這樣可以加速恢複。”汪筱說。
“好。”徐羨把垂頭喪氣的人從陰影中拉出來,拍拍向雲的肩膀,帶着她離開了診室。
一路上,向雲罕見的沒說話。
車窗外的街道從建築林立到綠樹成行,最後回到熟悉的白塔宿舍區,向雲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她低着頭,默默坐在副駕駛上當鴕鳥。
腳下的坐墊是林辰經常踩的,面前搖晃的黑色香薰看起來就不是徐羨會買的類型,就連自己現在坐着的坐墊,上面都印着“哨兵學院惠贈”以及“林辰哨兵”幾個大字。
向雲努力擡起屁股,整個人上半身詭異地懸空,不想坐在這張有林辰印記的坐墊上。
“怎麼了?”徐羨用餘光掃了她一眼,“你不會在醫療中心躺久了,痔瘡了吧。”
向雲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嘟着嘴憤憤地想,林辰多厲害多了不起啊,徐羨肯定不會懷疑林辰痔瘡。
“我沒有。”向雲擡起頭,罕見地語氣生硬,“我隻是手臂骨折了,屁股沒出問題。”
“這樣啊。”徐羨語氣輕柔地說,“我怕你疼,也就随便問問,你别多心。”
“……哦。”
聽到這話,向雲又開始自責。
她重新當回了鴕鳥,覺得自己剛剛的态度不好,語氣也硬邦邦的。
她小聲嘀咕:“我也沒别的意思。”
“嗯,知道了。”徐羨沖她笑笑,輕輕地踩下刹車,把車停進了宿舍樓下的固定車位裡。
副駕駛座的窗外,停着屬于林辰的黑色轎車。
向雲死死盯着那輛落滿薄灰的黑色轎車,不就是一塊鐵皮疙瘩和一張哨兵學院的坐墊嗎,她以後肯定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