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歸一天”這種連原著中都沒有任何筆墨的邪-教,他若了解才會讓姜雪卿意外。
她快速将碗中剩下的小馄饨消滅,又将幾枚銅闆擱在桌角。
燼歸雪見狀,正欲使用疊宇之術帶她回去,卻被姜雪卿制止。
“不急,”她拉着燼歸雪起身,“我想四處轉轉。”
燼歸雪沒說話,隻是默默變成少年模樣,跟在她身側。
姜雪卿深吸一口氣,旋即咬破食指,點上左眼眼皮,再次施展點睛術。
視野頃刻變成一片幽綠色澤,她轉向燼歸雪:“聖君,先前您說見過那個陣紋,可以說得更詳細些嗎?”
後者點頭:“那是轉換陣法的一部分,可依布陣者需求轉換能量。”
姜雪卿望向有稀薄紅霧缭繞的慘綠色天空:“我懷疑,那陣紋在蕖州城中不止有一個。”
再高明的陣法宗師,也無法僅靠一枚陣紋行事。
既然發現了第一枚,便一定會有更多,能夠組成燼歸雪口中的“轉換陣法”。
燼歸雪不置可否:“合該如此。”
姜雪卿觀察片刻,跟着紅霧中運行軌迹最為明顯的一波邁開步子,一路跟随,竟摸到了州牧府後門口。
小街行人寥落,姜雪卿用春見撥開州牧府後牆外攀緣盛放的薔薇,果然發現了又一道汨汨流淌的邪異符文。
姜雪卿凝眉注視片刻,随手攀折一截盛放白梨,探了過去。
枝頭嫩葉觸及符文的瞬間,龐大吸力自符文内部爆發!
姜雪卿松手,那花枝登時被吸入牆壁,再無蹤迹。
看起來,這枚符文後也有一片獨立空間存在。
燼歸雪的嗓音适時響起:“想進去看看?”
姜雪卿回眸,誠實點頭。
緊接着,便被燼歸雪捉住手腕,向前一帶——
入目,又是一輪血月。
這裡和先前的符文内部,似乎是同一片空間。
上次她未有機會好生觀察,如今卻擰眉注視着腳下綿延十數裡的紅玉宮殿群,總覺得這布局看起來很是眼熟。
除此之外,那殿宇之間還有些遊蕩身影,隻是距離過遠、它們又被極為厚重的血色霧氣圍繞,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
姜雪卿等了片刻,自稱歸一天聖子的香奴卻沒有再次現身,唯有一片死寂。
她下意識轉向燼歸雪,後者卻隻是注視着血紅色的圓月,不知在想些什麼。
姜雪卿晃了晃被對方捉住的手臂,示意可以離開了,于是又被帶着踏出一步,直接回到了州牧府正門。
義診的攬月宗弟子們剛剛開始布置桌面,見她帶着燼歸雪憑空出現皆是一愣。
“這位道友,”還是為首的弟子率先反應過來,迎向二人,“我觀你氣澤不穩,可要問診?”
說着,他還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被蕖州百姓們折磨過後的疲憊,強調道:“不要錢。”
姜雪卿:“……”
她望向一旁滾沸的一排小藥爐,勉強扯了扯唇角:“多謝道友關心,我看就不必了——”
“欸——”
又有一名攬月宗女修迎了上來,不由分說挽住了姜雪卿臂彎:“行醫救人,乃是吾輩行事準則,道友何必如此客氣?”
“介紹一下,我是顧影,這位是我們大師兄孟則,我們都是攬月宗弟子。”
姜雪卿被她帶着一一見過攬月宗衆人,終于得空開口:“顧道友!其實我早已找到合适的靈藥,再用新方隻怕藥性相沖,便不麻煩衆位道友了——”
顧影聞言,隻好作罷,卻又接過孟則遞來的食盒,轉交給姜雪卿:“那二位道友就帶着此藥吧!這是強身健體、驅逐祟氣的湯劑,蕖州不安全,二位還是小心為上。”
盛情難卻,姜雪卿隻好接過食盒,這才得到機會,帶着燼歸雪離去。
終于回到熟悉的房間,姜雪卿長舒一口氣,癱坐進圈椅,一動也不想動了。
燼歸雪恢複本貌,打開被她随手擱在案上的食盒,清苦藥香頃刻逸散而開。
“龍玄藤,清明參……”
姜雪卿阖着眼,鼻尖微動:“還有澄心花……的确都是清心祓邪的好東西……嗯?”
她擡起眼皮,将手邊的白瓷碗端至鼻尖,皺眉道:“鬼蟲蛻?”
這味道,她前世逃亡時在亂葬崗聞到過,來自一具被鬼蟲徹底寄生操控的屍體。
燼歸雪揚眉:“有毒?”
姜雪卿搖頭:“無毒,隻是不該出現在這裡。”
鬼蟲蛻作為藥材,其實并無什麼特殊藥性。它最大的作用,其實是作為鬼蟲繁殖時補充能量的食物。
姜雪卿略一思索,忽然起身翻箱倒櫃,搬出一個小箱子打開,又從形态各異的工具中挑出兩樣,回到桌前。
靈力被她充做能源,片刻便将湯劑蒸發,留下碗底一些黑色殘渣。
仔細觀察,便可見極微小的半透明物體分布,看不清究竟為何物。
姜雪卿指蘊劍氣,割破自己手掌。
鮮血當即沿着掌紋溢出,一滴一滴砸入白瓷碗中。
很快,那些半透明小圓點有了反應。
姜雪卿湊近,隻見小顆粒吸收鮮血後開始膨脹,直到逼近黃豆粒大小,即會“噗”地一聲爆開,變成形似海葵般蠕動的小蟲。
她太熟悉這種蟲了。
畢竟前不久,她才因為這種小東西喝了燼歸雪的血,還恩将仇報地給人手指印了自己的齒痕。
“……又是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