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該想到的。
他如果早知道這輛勞斯萊斯上坐着趙聲閣……
陳挽的眼神晦澀,再回憶那時的擠道超車已經完全變了味。他當時就該佯裝車輛故障停下來“騙”一把,隻要演得夠逼真,趙聲閣應該很難不為所動。
他勾起一點嘴角,想得很投入,連趙聲閣靠過來都沒察覺,直到對方要為他扣上安全帶。
“在想什麼?”
陳挽立馬反應過來,說了聲抱歉,為自己的的出神感到有點愧疚,下意識就要接過安全帶,不想勞煩趙聲閣。
這種小事他恨不得樣樣代勞,給對方最好的體驗,又怎麼忍受得了讓對方動手。
就算他們之間關系變了也是一樣。
他剛握住安全帶鎖扣,手被突然被覆住。
“别動。”
趙聲閣好心提醒到,“現在是我在追你。”
陳挽隻能坐着不動。
面前人俯身的動作不變,不由分說松了他的手,大半個身子靠到陳挽身上,“咔嚓”一聲将安全帶落了鎖。
對方湊近時身上的氣味更明顯,他今天戴了款黑金的百達翡麗,脫下風衣後身上隻剩一件黑色襯衫,挺括利落。
車裡有些熱,對方挽了點袖子,此時手臂正環在他的肩側,手背青筋分明。陳挽暗暗咽了下口水,感覺自己開始不想去吃飯了。
車内密閉空間狹小,沒開燈時十分昏暗,有種難以言說的微妙氣氛在發酵蔓延。陳挽坐得筆直,由對方為他系上安全帶,内心卻是雜念叢生。
之前抱着親了那麼久,大家都是成年人,趙聲閣應該也是有反應的……
陳挽回憶起白馬莊園那晚,瞬間對這個想法更加堅定。
這次氣氛遠比不上莊園套間時旖旎,他半靠在對方懷裡,腰腹和腿根并未緊貼,沒有覺察到什麼異樣。
陳挽有點遺憾。
先前他被突如其來的告白沖昏了頭,接吻時還未緩過神,加上是在公共場合,來不及也不方便去做些什麼。
如今他們的關系跨過了那個檻,昨晚沒有做成的那些事,今晚能有機會嗎?
現在車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陳挽甩了甩頭,按耐心裡的躁動,面對近在咫尺的側臉,告訴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該去吃飯了,時機和場合都不太對。
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從容,把呼吸的頻率壓得很低,但還是懷疑自己的心跳太大聲,大到對方都聽得一清二楚。
陳挽無可奈何,隻能等趙聲閣結束後起身。
不料對方系好安全帶,又為他整理起被壓住的衣領。這次貼得更近了,灼熱的氣息噴在他脖頸上,讓他每個毛孔都随之打開,被這股熱氣拂得不住戰栗。
陳挽後槽牙咬緊,一忍再忍。
趙聲閣側身過來的動作很有壓迫力,配上不緊不慢的動作,像大型獵食動物覓食前的準備工作。
勞斯萊斯副駕的位置比一般車寬敞太多,但容納兩個成年男人還是有些勉強,而趙聲閣已經系了好幾分鐘。
這短短幾分鐘像一個世紀般漫長,陳挽差點懷疑對方早已洞悉了一切,此時是在故意折磨他。
但趙聲閣的動作是如此的自然,簡直稱得上慢條斯理,似乎身側貼着的溫熱軀體對他毫無影響。
天底下隻有一個陳挽在飽受煎熬。
陳挽沒忍住,輕輕咳了一聲,在安靜的車内回蕩得很是明顯。
趙聲閣好像終于意識到旁邊有個人,淡淡轉頭看向他,但依然保持着壓下的姿勢,并沒有因這句提醒起身。
于是這一扭頭,他們對上了視線,嘴唇近得快要碰到,隻隔了不到半寸的距離。
陳挽好像悟了些什麼。
趙聲閣緊随其後開了口,每個字呼出的熱氣都飄到他臉上,“我看你似乎并不怎麼餓”。
這是一個陳述句。
對方看着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陳挽卻從他語氣裡捕捉到了點笑意。
幾乎就是明示了,一錘定音。
陳挽咬着牙,“是,是不餓……”
他頂着對方的視線,一字一句艱難道。
“趙聲閣,可以先不去吃飯嗎?”
趙聲閣揚了下眉,“那要去哪?”
這就太欺負人了,有種明知故問的嚣張。
陳挽歎了口氣。
他永遠無法對趙聲閣有脾氣,但有些事情他想歸想,在這樣的注視下說出口,還是太羞恥了。
陳挽并不是一個容易難為情的人,正相反,他很想跟趙聲閣發生點什麼,但此刻的場景有點局促,像被騙進籠子的金絲雀。
但對方似乎就喜歡看他被逼到困境,露出點無措窘迫的模樣。
這是他憑着這幾次接觸總結出的。
陳挽有點無奈,心裡卻覺得這樣的趙聲閣沒那麼遙遠了,像是刻意流露了情緒,身上不再永遠籠着讓人猜不透的紗,變得觸手可及,真實可探。
但什麼樣的趙聲閣都好,無論是遙遠的還是面前的,從前的還是此刻的。
隻要是那個人,他都喜歡。
陳挽深吸口氣,就要把那句略微難為情的話說出口,趙聲閣卻笑了一下,前移些許,在他唇上落了個吻。
“陳挽,我也不餓。”
他的目光是不動聲色的熾熱。
“要先去做點别的嗎?”
陳挽都已經做好了自己出面挑破的準備,忽然聽到了對方不加掩飾的邀請。
他的腦子裡又開始放煙花,腎上腺素飙升到一個恐怖的指數,呼吸急促紊亂。
身體已經趕在思考之前先點了頭,他的目光是不輸于趙聲閣的沉黑火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