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說出來會讓人覺得不可置信,但宮城钰、曾經的阿爾伯特,确實是個基督教徒。
——在他沒把天主塑像一槍崩碎的、那久遠的從前。
或者說,盡管聽上去很令人不可思議,但摩根斯特恩家族的人,表面上都是天主虔誠的門徒。
——當然這并不影響他們在背地裡經營家族的“生意”。
年幼的阿爾伯特曾經天真的以為家族裡的長輩們都是慈眉善目的大善人,直到十一歲那年,他被允許去參觀家族的“生意”。
然後,阿爾伯特的信仰崩潰了。
信仰崩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在已經崩潰成渣的廢墟上重塑信仰則是另一件更痛苦的事。
這樣的結果就是阿爾伯特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從殺雞都不忍心的天真小可愛變成了販運戰争和罪惡的狂徒。
但從小受到的教育和十多年的教徒生活,仍然在他的靈魂裡镌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
具體表現就是宮城钰至今仍然不吃帶血的食物,條件允許的話對着裝有着近乎龜毛的要求,心情不錯或者心情煩躁的時候很偶爾的會想去教堂……當然去幹什麼就不好說了,反正不可能是對着神父禱告。
扯遠了,總之,聖誕節這天,宮城钰的心情還不錯。
一大早,他便懷着某種莫名其妙的愉悅心情走進玫瑰聖母教堂。
玫瑰聖母教堂是典型的巴洛克式風格建築,外部有着潔白的圓頂,教堂建築主體的中上部有着很多圓形的小窗,玫瑰元素随處可見。陽光從小窗向陽的那一面透射進來,把教堂内部無數繁複精美的花紋和雕塑、以及伫立的天主塑像都籠罩在一片晦明的光線之中,顯得中廳尤為靜谧。
時間還早,做禮拜的教徒還未到來,僅有的一名神父正為天父續上祈禱用的明燭,兩名修女則是在做早課,念誦《苦路經》和聖詩。
“早安,神父。”宮城钰一路走到天主像前,微笑着同神父問好。
“日安,摩菲先生。”神父說。
“今天有什麼慶典麼?”宮城钰問。
“下午六點之後會舉行聖誕晚會。”神父說。
宮城钰饒有興緻:“噢,我猜表演節目會有唱詩和舞台劇?”
老神父笑起來:“是的。”
“舞台劇要表演什麼?”宮城钰問。
“《JESUS》”神父說。
——Jesus,意為耶稣,舞台劇所要表現的内容大概類同于“天主的故事”。
宮城钰輕輕歎了口氣,看上去仿佛很失望:“我還以為會是《複活》或者《十二門徒》之類的。”
神父和藹微笑:“那您應該到大劇院去訂票。”
宮城钰失笑:“好吧,有空的話我會的。”
老神父替下最後一隻祭祀蠟燭,轉過身來:“彌撒馬上開始了,摩菲先生,您還是跟以往一樣嗎?”
宮城钰點頭:“當然,我參觀就好。”
他随意地找了一條長椅坐下。
前來做禮拜的信徒陸續變多,當然也有純粹來觀光的遊客。
畢竟西雅圖是座挺有名的旅遊城市,而玫瑰聖母教堂也是當地頗有名氣的景點。
人變多了,教堂内卻也不見得吵鬧,大家都很有禮貌的不大聲喧嘩。
但氣氛還是很熱烈的,尤其是當老神父宣布今晚将在教堂前的花園舉辦聖誕晚會後。
彌撒結束時,宮城钰起身到教堂外的公共區域抽了支煙。
早上就這樣糊弄過去算了,接下來去做什麼好呢?是去玩弄一下其他公司派來的小間諜呢還是去地下黑市看一下……
他漫不經心地想着。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有什麼人在看他。
并不是那種純粹看待路人和陌生人的目光,這道視線帶着審視和觀察的意味……按照經驗大概率是條子……呸,大概率是警察。
——不過也沒準是FBI,誰知道呢?
宮城钰憑感覺回望過去,理所當然沒找到視線的主人。
那是小花園的一個角落,在那裡的人并不多,一對坐在長椅上說悄悄話的小情侶,正沿着鵝卵石小路走過那裡的年長女性和男青年,以及正在打電話的年輕男人。
宮城钰目光極快地掃過幾人,視線最終定格在打電話的那個青年身上。
目測年紀大概在22到26歲之間,身高一米八五往上——如果他沒穿内增高的話,看體态姿勢顯然有過部隊服役經曆……大概是退役的士兵。
至于為什麼不是現役是退役——你見過誰家現役士兵留長頭發的?
所以大概率是從部隊退役之後被美國其他官方機構招募的特殊人才,從手部特征和其他的一些習慣來看,這個人在部隊中擔任狙擊手的可能性高達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