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老師看到她班上這位每每接近滿分的三好學生這節課也許是累了,一節課要麼是盯着自己的書發呆,要麼是盯着屏幕走神。
應該是累到了,也沒多管。
沈聽一上午想了很多,三節課的走神,腦子裡的小人經曆了n次世界大戰後,最後還是決定還是和沈光耀說一下這件事。
甚至她可以隻是蹭蹭沈遇的家教老師,不用系統性的教學,隻需要他允許她偶爾問問老師,點撥下思路就行。
這樣不過分吧……
隻是蘇夢阿姨恐怕會有點難同意。
不管怎麼,先試了再說。
午休期間,沈聽悄悄地從教室溜了出來。
雨停了,整棟教學樓陷入一片安靜。沈聽走到樓頂美術室,美術生們都在華清集訓。樓頂除了偶爾跟着保安上來換桌椅闆凳的,一般沒什麼人。
美術教室的背後有一小塊天台,放着些報廢的三角架和畫具,這成了沈聽偶爾放空的秘密基地。
天台上的積水倒映着沈聽的臉。
白裡透紅的臉卻表情凝重,明明是要撥給自己爸爸的電話,對沈聽來說卻那麼艱難。
嘟……嘟……
電話嘟了五秒,然後響起了沈光耀的聲音。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那樣溫文爾雅:“喂,聽聽,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沈聽眼皮一跳。
怎麼?突然?
換做旁人可能要懷疑下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一個爸爸接到自己女兒的電話第一反應是問她:“怎麼給他打電話。”聽着就像對方是個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沈聽右手緊緊攥着衣服下擺,低着頭聽着電話那頭。
兩邊都不做聲。
兩邊都在等着對方開口。
雨後的空氣清醒,可沈聽的鼻腔喉嚨卻像是被澆築了水泥。沈聽咬着自己的下唇,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爸……”
還沒說完邊被電話那頭的聲音打斷。
“沈光耀!快點,人家下午約了做spa,再不走要遲到的啦!”
是蘇夢,沈遇的媽媽。
句句全是撒嬌和親昵,聽的沈聽有些不适。
不想繼續聽下去,她隻想趕快把錢要到手:“爸,我……”
“聽聽,怎麼了?是生活費不夠了嗎?”
“不……”
沈聽剛想解釋,電話那頭的人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聽聽啊,不是爸爸說你啊,你現在也這麼大了,要學會為家裡分憂。要學着省着點錢,最近爸爸公司生意也不太好,你要學會體諒下爸爸。”
一字一句,還不等她開口就隻剩教訓。
她早該想到的。
電話兩頭的人都沉默着,空氣緘默下,考驗着沈聽的自尊要何時才能消磨殆盡。
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刺耳:“沈光耀!快點呀!一會阿遇回來還要帶他去那家新開的西餐店的,要來不及了!”
明明早就預想到的事情,沈聽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沈光耀匆匆挂了電話,沈聽根本沒有機會說出這件事。從前她寄人籬下,如今她更是像個局外人,窺視着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還妄圖可以分得一丁點的父愛,得到的隻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警告。
沈聽扶着天台的欄杆,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天空。
灰蒙蒙的天,散不去一層薄薄的雲。沈聽是有點想哭的,她甚至沒有機會說出,就已經被教訓到要學會體諒,要學會省錢了。
沈聽,你真的不能再對他抱有任何幻想了。
沈聽,你醒醒吧。
他早就不是你爸爸了。
她擡起頭,任憑心中的那股酸澀感在心中翻湧。
榆城的空氣質量好差,風一吹,她就想流淚。她明明不愛哭的。
“三好學生也翹午休?”
沈聽聞聲胡亂擦掉眼睛裡的淚,轉過身。
她所謂的秘密基地,出現了周祁。他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