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坐207？”

207可是去往榆城北巷的公交車，那邊都是曾經的棚戶區，沈聽上下打量着周祁，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住在那塊的人。

周祁看也沒看沈聽，隻是手一伸握住了沈聽的手腕帶着她從一衆人之間擠上公交車：“順路。”

皮膚接觸的一瞬間，沈聽瞪大了雙眼，随後就被人群帶着擠上了車。

九點，公交車站逐漸圍着些加班結束的上班族。沈聽一身校服，周祁一身黑色的沖鋒衣，兩人在一衆職業裝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祁都多久沒擠過公交車了，他家那個距離，到學校也就是路上走十五分鐘的事。

兩人的身材高挑，尤其是周祁。上車的時候頭還被門撞了下，這會屈着手肘抓着扶手。一波又一波的人上來，又下去，沈聽被擠得左右搖晃。

一個刹車，全車人都向前撲了下。

沈聽抓着扶手，撞在了周祁的身上。

嘶……

好硬。

前後的人都擠着，沈聽護着自己的包，生怕自己的包被擠掉。

周祁看着忍不住發笑：“你人都快站不穩了，還有空管自己的包啊。”

“包裡有題，我今天還要回去梳理。”

周祁聽着沈聽抓着扶手搖搖晃晃一本正經地回答着。

周祁指節蹭了下鼻尖，眼睛盯着身前距離不足20cm的人：“啧，又在裝乖……”

“師傅呀，怎麼這麼抖的呀，我都要吐了！”

站在沈聽後面的那位阿姨向司機吐槽着。

“這段最近修路，大家忍一忍，馬上就到平路了。”

自從沈聽考上榆城三中，每天她要坐這輛公交車2次，每天都在修路。不是這一段修，就是另一段。沈聽早就習慣了。

不過以往回去的時候多是空腹，即使是太暈，也不會想吐。

今天倒成了個例外，沈聽吃的那麼飽，公交車上混雜着各種各樣的味道，加上格外的颠簸，她感覺自己也要吐了。

沈聽不禁腦門上沁出了一層薄汗，抓着公交車的柱子，指尖像是要嵌進去。

周祁注意到身側的女孩有些不對勁。

低頭輕輕地問：“怎麼了？暈車嗎？”

沈聽搖搖頭，她不暈車，隻是今天這有點太颠了。

沈聽單薄的身子跟随着車的搖晃也左右搖擺，讓人看着随時都好像要倒了一般。

突然感受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雙大手，沈聽一驚，擡頭一看是周祁。

雖然隻是把手放在肩膀上，用了點勁避免沈聽東倒西歪的，但是這個姿勢在外人眼裡看來就好像是周祁摟着沈聽。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臉紅了。

周祁彎下身子和一旁的阿姨說了些什麼，笑着點點頭。

坐着愛心座位的阿姨打開了窗，車外的新鮮空氣灌入車内，緩解了沈聽胃裡的翻江倒海。

公交車開了許久，終于開過了那段崎岖不平的路，司機也開始加速。

平坦的路上，風呼呼地吹進車内，撩動着少女的發絲。

沈聽的頭發被風吹起，撩動着周祁的下巴。

頭發有意無意地撩撥着他的下巴，像羽毛般。

沈聽像是感覺到，将頭發束在耳邊，轉過身用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對不起。”

……

周祁隻覺得心底有股翻湧的岩漿，喉結上下滾動，眼睛看向窗外。

還真特麼的乖。

公交車轉過轉角，在倒數第二站大部分人都已經下車了，沈聽還有一站才到。

周祁的手機一直震動着。他一點也沒看。

周祁的順路，已經快順到終點站了。

還有兩站下車，這會車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你手機一直在響。”

“嗯，我知道。”

周祁看上去有點疲憊似得閉上眼，語氣懶散地應着。

沈聽還想說些什麼，周祁開口打斷了：“你每天都這樣，坐公交車到終點站？”

有什麼問題嗎？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坐公交車回家啊，沈聽點點頭。

“都像今天這樣？最後一站都沒什麼人？”

沈聽環顧四周，人群散去，确實是沒什麼人了。

不過通常情況下，她會和人群一起在倒數第二站就下車。今天倒是因為周祁在一旁，所以她索性就坐到終點站，這樣她也可以少走一些路。

沈聽的不回答在周祁看來就是默認。

周祁有些皺眉地看着外面，這會榆城北巷昏黃的燈光照亮着路。

這邊比起南街那邊，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是如今沒落的過去的繁華地，；一個是新興發展區，燈火通明。

周祁這還是第一次來到北巷這邊，看着實在是有點老破小的感覺。

“我到了。”

兩人站在花壇前。

再順路就要順到沈聽家裡去了。

周祁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路上他光顧着查看周邊的環境，不曾想已經一個小時過去。已經站在了沈聽家的樓下。

順路順到了别人家樓下，周大少爺今天又鬧了個笑話。

沈聽接過自己的書包，看着表情不明的周祁，他這是……嫌棄這邊太破？

“我家這邊是個老的學區房，确實是有些破，我也就不請你上去喝杯水了。”

周祁意識到眼前的女孩誤會了。

趕緊找補：“挺好的，挺溫馨。就是……”

就是有點遠……

沈聽背着書包，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周祁果然還沒走。

男生插着個手，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周祁，謝謝你。”

周祁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扯開一點嘴角，像是很意外聽到這句謝謝，對着沈聽挑了挑眉。

“謝我什麼？”

“謝謝你願意給我補習。也謝謝你……”

沈聽腳步一頓，

“送我回家。”

周祁偏頭，發出一聲哼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