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林和謙微滞，他看到沐予的目光流露出一絲饒有興緻。

“你有溫度，你不是數字生命，不是系統！”

沐予拆穿他白天的胡謅。

“……”

他确實不是，但能不能别這麼快揭穿。

他選的這種人機相處模式不好嗎？如果是人人相處，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

深夜讓人愈發感性。

沐予直視他幾秒就難以接住他的眼神，走回自己床邊，盡量離他遠點。

林和謙平複心緒，告訴他，“那個癡漢穿外賣服。”

她驚訝，“诶？我最近确實外賣多。”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沐予懷疑，他語言模塊也殘缺了。

林和謙掃了圈她樸實無華的公寓：書桌上除了電腦和電子設備，沒有多餘東西；衣櫃裡寥寥幾件衣服，兩個帆布包；床上被單淩亂，仿佛她在夢裡有過掙紮。

年少時，他送過她好多禮物。如今看來一個不剩，除了桌上那台電腦。

不感興趣的東西，通通被她扔進了垃圾桶，包括他。

林和謙再次告訴自己，理性接受現實，重新規劃未來，莫要内耗。

“你一直宅着畫畫？”

沐予點頭，“我一向如此。”

她的生活一成不變，上學，宅家，畫畫，遊戲，睡覺。等上班了，再加個上班。

當下他關心她的安危，直接建議，“你換個地方住。”

他突兀的話讓沐予亂了節奏，“你說搬走就搬走，我簽了一年合同。”

“那你一直住在危險中？”林和謙盡量語氣平和，“我可以找律師幫你要回房租，最多損失押金。”

她聽完，呆了幾秒。

沐予淡淡拒絕，“變态一般是臨時起意，不會來第二次，你不用杞人憂天。”

“杞人憂天。”他重複一遍，“确實，我太關心前女友安危，你有事應該找警察。”

沐予聽到這冷冰冰的話，忍不住回頭觀察他表情，生氣了？

沒有。

林和謙面上是淡淡的平和，無其他情緒。

這一刻，沐予終于有了久别重逢的真實感。沒有熱浪激情，隻有沉默的克制。

“安全起見，今晚先住酒店。”他退一步。

“好吧。”沐予想不出好辦法，總不能一直和他僵在這。

-

路上，林和謙提起q上提的事，“明晚開個播，刀神，趁現在人氣火熱。”

“不要。”沐予幹脆拒絕，至今無法接受自己登上b站熱門，“我社恐，不直播。”

林和謙迎風淡笑，給她一個深沉的回眸。

沐予被他目光定住，失神幾秒。不愧為她的白月光，做畫師多年，她都畫不出這麼好看的臉。

“直播畫畫，摸摸圖，不算過分。”

很多粉絲喜歡看親媽“摸一張”，吃點官方外的糧。

有些畫師喜歡發圖，但木小刀幾乎不發。

“過分。”沐予再次冷淡拒絕，“我不是賣藝的，不直播。”

“多直播幾次就不社恐了。”

“林和謙，你以為你誰！我社恐關你什麼事？”

林和謙差點因為她的氣勢而敗退，直接說出他最愛的那句：你愛咋咋地。

他仔細觀察她幾秒，覺得她還有底可以探。

“沐予，直播後，你才能進入賺一億的β世界線。”

沐予反擊，“林少爺，别用二次元術語掩飾你的服從性測試。”

“并非服從性測試，你要相信自己可以賺到一億。”

路燈下，林和謙面色一半沉于陰影裡，輪廓好看。

“我最讨厭别人對我畫大餅。”沐予對着他姣好的面容說。

“我沒那麼閑畫大餅。”他自帶一種傲慢，“如果你做不到，我一開始就不會找你。”

沐予輕笑薄責，“是嗎？林少爺，你用一億為餌，想接近你的前女友獲得什麼？假如我真能賺到一億，對你有什麼好處？”

“各取所需。”林和謙回答得特别冷靜，一如當年大學時，他冷靜地套公式，解高數。

“你的需呢？”沐予心髒開始狂跳，她的需求他能知道？

“刀神的名氣的作畫。”林和謙直白說出需求，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至于你，我不相信你不喜歡錢，而且你心氣一向很高。”

“你總一副看透我心的樣子。”沐予習慣性後退。

他一直強調刀神，是想表明他對南沐予這個前女友沒興趣，隻為了自己遊戲約稿嗎？

林和謙否認，“我是看不透人心的，這都是以前你言傳身教告訴我的。”

沐予謹慎地抿唇。

“你拒絕了藍遊的百萬年薪offer，你一定有更高的追求。”

沐予接不上話，這數學男好會分析推理。

“好吧。”她适可而止，這個話題暫時不能深聊。

她需要再觀察觀察他。

他真的隻圖木小刀嗎？

世界上畫師千千萬萬，他非木小刀不可嗎？

他對南沐予這個人呢？還有感情嗎？

-

住了一晚酒店，無事發生。

沐予打道回府。

昨晚木小刀畫集被狂熱粉買空的消息被更大的熱點事件掩蓋：藍遊科技發布了新作PV。

沐予粗粗掃了一眼，不感興趣，希望遊戲暴死。

她心有不甘，很不甘。

可不甘有什麼用？當年她隻是一個學生，成為原始股東那種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她現在隻能陰暗地後悔，嫉妒，明明《寶石戰線》最火的是她的角色，她卻與暴富失之交臂。

冰橙電話又來了。

“刀神！我們的新作《彼之海》，你不參與嗎？”

“不。”她聲音冷淡。

他聲音變冷，“那你别後悔哦。”

“我後悔，後悔沒有早點看清你們。”

“什麼意思啊，好像我欠你似的。”冰橙不依不饒，“拜托，我們的新作和舊作會聯動。如果你不參與新作，不如把妮露過繼給我。”

沐予心口如針刺一般，瞬間刺痛。

過繼，角色相當于畫師自己的兒女，非必要絕不可能過繼。

“冰橙，這兩年你畫技不進反退，你還會畫畫嗎。”沐予強忍怒意平靜說話，她平時很少真生氣，但用女兒威脅她太過分了。

“好啦好啦開玩笑的，妮露泳裝皮膚盡快畫哦～”

“3.8w稿費太少，不畫。”

沐予越聊越火大，其他廠家都開10w以上來約她稿，她是命裡犯賤嗎給藍遊廉價畫稿。

要不是妮露版權屬藍遊，沐予又舍不得最愛的女兒沒皮膚，她早不畫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們綁架，她憋屈死了。

冰橙語氣煩躁且輕浮，“小刀啊，最近你總對我們不耐煩，其他廠家到底給你多少？”

“15w。”沐予随口一報。

“呵呵，15w一張畫，大明星呀。”

沐予的手微微顫抖。

明星就好啦，明星拍戲，出活動，幾百幾千萬的。

“我就是明星，我就是大腕，不給錢不畫。”

“哎呀，好了嘛。”冰橙語氣稍微緩和，他先pua再安慰，想以此打壓她，“那我自掏腰包加3w好不好，别和我鬧難看嘛！我們五年的感情诶！”

“拜拜。”沐予掐斷電話，誰和他五年感情，一個破網友而已。

這次沒有10w不畫，她沒興趣輕賤自己。

回到公寓，沐予收到一條讓她極為震驚的消息，來自漫展攤主。

攤主網名浦原迷，她一直叫攤主小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