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手摸上額頭,他低着腦袋,“不過我不明白,殿下如此念叨夫人,為何還會同意合離?”
季彰轉動一下眼珠,“夫人過于聽話和懂事,大概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藥不多了,不想因為晚上看見鬼連累我吧。”
“既然夫人這麼好,那殿下更不應該合離。”
“我也不想啊,可母親說娘子的話必須聽,隻有哄好娘子才能幸福一生。”
石秋搖搖頭,“殿下你和夫人已經合離了,她已經不是你娘子了。”
季彰變了臉色,他聲音一冷,“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還有你這個月月錢隻有一半。”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石秋一人愣在原地,他無奈道:“殿下為什麼?”
腳步聲響起,覆雲書才移開牆邊,她獨自一人遊回了屋子,放下燈籠,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沉沉睡去。
記憶來到十歲,上元節那天。覆雲書偷偷溜出去,買了一碗元宵,她餓了許久飛快舀了一個,“燙燙燙。”
她被燙到伸出舌頭哈氣,這時飛來一塊石頭砸中了額頭。
她擡頭看見一群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他們口中編排了一首和她有關的詩,“厲鬼纏身來索命,夜半哭聲引魂來,莫問誰家女兒朗,覆家姑娘是鬼命。”
“快滾,覆雲書你想害所有人死在這嗎?”
孩子的罵聲越罵越大,她緊緊攥緊拳頭。
“呦,覆雲書還吃元宵呢,你不會真以為吃幾個元宵便能團圓了吧。”
對面的男孩隻比她大一兩歲,長的高大經常帶一群小弟,不是欺負這個就是欺負那個。
男孩趁覆雲書看向她時,飛快将碗倒扣在桌子上。元宵滾落下去幾個,有的還掉在她身上。
她飛快站了起來,怒火充斥雙眼。
“你還敢瞪我,覆雲書你不會是在詛咒我吧,小的們都給我看清楚了,她在詛咒你們老大,還不快給我往死裡打。”
其他幾位和她差不多大,他們将她團團包圍。
這時季彰不知從哪裡出來,他得了人生中第一柄劍,正激動到轉圈圈。餘光瞥見一位被元宵燙到的姑娘,一時好奇便多看了一會兒。
見她被欺負,季彰掏出泛着冷光的劍。隻見劍氣凜然,周身圍繞一股清貴之氣。隻輕輕一字“滾”吓跑了嘲笑覆雲書之人。
季彰收回了劍,也沒有看她,獨自往前走去。
“雞勾勾!”一聲,隔壁鄰居新買的雞準時報點。
她睜開雙眼,看向房梁。
過了一會兒,她打着大大哈欠起身,梳洗好後瑞雪将飯菜帶回來。
她夾了一口菜嚼了幾十下都沒咽下去。
“小姐。”瑞雪小心翼翼喚道。
覆雲書回了神,她将嘴裡的菜咽下,道:“怎麼了。”
“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她長睫低下落下一片黑影,“嗯,是有些不合胃口。”
“那小姐想吃什麼?我吩咐廚房給你做。”
她歪頭想了一下,“還真有。”
“是什麼?”
她招招手,瑞雪上前隻聽她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吃桂花釀鴿嗎?”
瑞雪搖頭。
“那是因為我很小的時候,我先生的娘子在東街開了一家菜館,那裡最好吃的便是桂花釀鴿。我小時候先生常誇獎我,因我表現優異,先生經常讓我回去的時候,從師母那帶份桂花釀鴿回去,當作獎勵。”
瑞雪眼睛亮晶晶,“那小姐的先生可真好。”
她低頭,“是很好。”
瑞雪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
她仔細想了一下,“後來我生病了,父母把我關在屋子裡不讓我出去。聽說師母在我生病的那年冬天得了肺痨,館子也停了。再後來先生也不再教書了,帶着師母四處訪醫,再後來我便不知道了。”
“那小姐的先生和師母感情可真好。”
“是很好,我聽先生提過,他們自幼一起長大,從小便訂了親。及笄後便成親了,一直很恩愛。”
瑞雪試探性問道:“小姐很羨慕這樣的感情?”
她頓了一下道:“我是很羨慕,不過我沒有期待自己有一天能一下子被接受。更不會期待有人能真心待我,人心太容易善變,說不定前一刻你在父母眼中還是能被看見的,後一刻你就是那個會給家裡帶來不幸之人。”
“覆雲書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