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算是過來吹風就遇到了拿報紙上熱心市民版面的名額麼?
“怎麼重開,跳下去?”
“但是我的手好疼,爬欄杆會更疼吧,你要是好心就把我推下去,不想管就滾蛋。”
“你還挺幽默的,死之前也要拖個人一起倒黴。”
男人蹲下來,跟飛羽對視,“覺得自己很可憐吧?被那些人擺弄着,好不容易得到了勝利,卻喪失了寶貴的手,作為在役運動員或許沒有未來了。但是,甘心情願,就這麼結束這一切嗎?”
“……才不是,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了。”
這麼說着,他将臉完全埋了起來。
“做夢一樣不真實,人生順暢無阻,随便怎樣抽都是吉簽,怎麼做都會是正确的選擇,讨厭隊友就可以拿到特權,喜歡安靜就有了自己的靜音樓層……就像世界在圍繞着我運轉。但是,我早就知道,一但我有這種感覺,一切就完了。随便就得到的東西,失去的時候也會非常輕易。隻要稍微不留意,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考慮過這是心理問題麼?”
悲觀成這樣,除了心理問題,或許要上升到器質層面。
“你說得對,我是精神病。我不知道[适度]的概念,不知道自己得到什麼才會滿足,就像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真的吃飽過。就算讨厭就算害怕也會反反複複無休無止的去回憶,覺得喜歡就一定要拿到手,如果感到愛就會沒有限度的索取,這不公平,所以沒辦法維持平衡,是我有問題。”
“和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這麼多真的好嗎?”
“聽到過你的聲音,你早就看到了我吧。那就看清我,然後逃走就行了……”
這麼說着,突然感到一隻手伸了過來,摸到了自己的耳朵,飛羽抖了一下,依舊沒有擡起頭來。
“那群家夥的吹噓居然是真的?你有着出乎人意料的[數值]啊。”
裹着繃帶的手擡起來去推開擅自觸碰自己的家夥,但是卻被握住了。
“本來還在考慮,你這種僅僅玩鬧一樣陪着别人踢了幾場球的家夥,又有着自己的職業,或許不應該放進名單裡,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對于你我來說都算是[chance]吧。”
“什麼?”
“生存或毀滅,這是個必答之問題:
是否應默默的忍受坎苛命運之無情打擊,
還是應與深如大海之無涯苦難奮然為敵,
并将其克服。
此二抉擇,究竟是哪個較崇高?”
那張蒼白的面龐終于擡起來,飛羽同這陌生人久久地相望。
“死即睡眠,它不過如此!
倘若一眠能了結心靈之苦楚與□□之百患,
那麼,此結局是可盼的!
死去,睡去…….”
言至此處,飛羽再次垂眸,他雙眼中噙着淚,隻是眨眼就沾濕睫毛。
對方捧起他的臉來,接着朗誦這脍炙人口的台詞。
“但在睡眠中可能有夢,
啊, 這就是個阻礙;
當我們擺脫了此垂死之皮囊,
在死之長眠中會有何夢來臨?
它令我們躊躇,
使我們心甘情願的承受長年之災,
否則誰肯容忍人間之百般折磨。”
是的,誰肯容忍百般折磨,誰能承受常年之災。忍耐都是源于恐懼。
可怕的并非是死,可怕的是活着的事情可以預料,而亡者之境卻無從得知。
他怕鬼,所以還是不要死。
飛羽站起來,他感受自己變得麻木的身體,放松自己發緊的喉嚨,像在舞台上表演一般,面向無人的空地。
“如暴君之政、驕者之傲、失戀之痛、法章之慢、貪官之侮、或庸民之辱,
假如能簡單的一刃了之,
還有誰會肯去做牛做馬,終生疲於操勞,
默默的忍受其苦其難,而不遠走高飛,飄於渺茫之境,
倘若他不是因恐懼身後之事而使他猶豫不前?
此境乃無人知曉之邦,自古無返者。
所以,「理智」能使我們成為懦夫,
而「顧慮」能使我們本來輝煌之心志變得黯然無光,像個病夫,
再之,這些更能壞大事,亂大謀,使它們失去魄力。”
“就是這樣,死是注定的,死後卻是未知,與其癡迷注定得到的黑匣子,還不如追求現世的成就。”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比想象的要高,然人又瘦削,很像恐怖電影中的瘦長鬼影。
“來吧,你是天才,所以來揮灑你的才能,踐踏那些庸人,證明沒什麼可以讓你認輸。讓所有輕賤你的蠢貨們都去見鬼吧。”
将手搭了上去,意料之外是暖的。
這些話如此有煽動性,讓本來心如死灰的人打算再次燃燒了。
“該死的從來都不是我,讓他們全都去見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