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賈珍連忙出外恭迎,又叫尤氏趕過來侍候。因見賈母又是孤零零一人,身邊隻帶着心腹丫頭,賈敬頓時明白定是有事相商。他這次回家,千頭萬緒,觸目驚心,幸得此時尚早,否則必釀成大禍患。
“珍哥兒先下去。”黎勝坐在正榻,吃了一口茶,讓賈敬坐在左手邊,然後令賈珍回避。琉璃聞言連忙帶着賈珍出去。黎勝見清淨了,方才與賈敬說道:“珍哥兒媳婦昨天來府裡尋我,說想着和離,也要一筆銀子。”
賈敬聽了,登時眉頭緊鎖,露出不滿的神情。黎勝見他這樣,倒不意外,在這些男人眼中,女人都是該物盡其用,不該有自己想法的。
“她為何生出這等妄念?滿府裡處處奉她為當家主母,事事恭敬,她如何有這等癡心妄想?想要和離倒也可成全,銀子上是萬萬不能。”
見賈敬情緒如此激烈,黎勝有點意外,細想想倒是自己急了,不該跟他直接商量這些事體,秦可卿一事辦的過于順利了,使她确乎大意了。但此時話已至此,也不能不說了。
“珍兒待她不好,她生出這些念頭倒也不算狂悖,她娘家世弱,尋些銀子傍身并無錯處,難道真要看我們族長夫人和離之後再為了幾兩銀子生計賣給旁人家嗎?”黎勝見他不客氣,自己說話也不好聽。
賈敬聽了愈發生氣,想賈珍惜春之母何等金尊玉貴,即便賈蓉之母也是說的出名号的大家閨秀,到了尤氏秦氏,簡直是為祖宗蒙羞來的。
黎勝見他執拗氣憤,索性又說道:“你也不要着急,此事也并不是就此定了。我瞧着珍哥兒媳婦除了性子軟些,其他事情也都安置得井井有條,況且她離了家,再找一個主母不知根底,也怕壞了事。我的意思是勸勸珍哥兒媳婦,還是安心在府裡待着為妥,現在蓉哥兒也要準備娶親,以後有個幫手日子就好些。”
賈敬聽了,也知道攆出去一個秦氏足夠家族醜聞了,不能再生出一個和離媳婦,惜春往後還要不要嫁人?再說自己本身兒女雙全,并不想着續弦事宜,因此府裡内務的擔子全在賈珍媳婦身上,此人好壞,十分緊要。尤氏雖然出身一般,但行事妥帖,雖然生了不該有的念頭,細想起來,公平論道自己兒子做事也是不留餘地,不怪兒媳婦膈應。往後府裡大事也多,賈蓉還要娶親,節點應酬,迎來送往,内室打理,種種情形,堂堂甯國府也不能出岔子。
黎勝見他平息了一些,又道:“此事我與珍兒也說一說。”她是老祖母的身份,教育教育侄孫子是理所當然,再說不教訓侄孫子,如何能與侄孫媳婦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