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還是一臉溫柔的笑意：“老太君慢走。”然後又笑道：“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元春不發一言，隻紅了眼圈。

老太妃在旁邊興緻勃勃的睜大了眼睛，黎勝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燒幹了。

太子深深望了元春一眼，倒是先轉身走了。老太妃趁機送老妹妹和孩子離開。元春臉色已經變得蒼白起來，能看得出來又憋着眼淚。黎勝懵懵的還在試圖捋清楚頭緒，老太妃見元春先上了轎，忙拉住了老妹妹悄聲說道：“這是人生大事，你可要好好勸勸。”看得出來情況複雜。

一回到府裡，因為沒來得及吃飯，琉璃趕緊吩咐廚房先送小食。廚房溫竈上都是備好的熱粥，還有燒餅點心，黎勝叫了紅棗粳米粥和茄鲞，給元春準備了鴨子肉粥和椒油青筍，又拾了一盒螃蟹小餃和奶油卷酥，叫元春過來同吃。

元春眼睛已經是哭的紅紅的，黎勝一面蘸着姜絲紅醋吃螃蟹小餃，一面問道：“還不與祖母好好說說？”又見元春不動箸，便歎道：“可見你心裡是有他。”難為她瞞的死死的。

既然被祖母撞見，元春也不好再瞞。她與太子初見正是剛入宮那一年，那時候她隻有十四歲，太子十五歲。她在皇後宮裡做女史，與向皇後請安的太子一點一點熟識。若說感情，這麼多年他們是積聚得很深的。可是又能怎樣，她是他父親後宮裡的女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着皇帝，安分守己一直做一個小小的女史，來紀念自己心中的愛情。她忍了這麼多年，終于忍到了出宮的這一刻，盡管出宮後的日子難，但她其實是高興的。而他也為了她做了抗争，他一直為她保留着太子妃的位置，誰都不能沾染。但也僅此而已。她的身份這樣敏感，與他做妾侍都難，更不必說娶她做正妻。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黎勝一直在認真聽着，問道。

“我不知道。”元春眼淚汪汪的回答，“我們是不可能的。”元春現今是個悲觀主義者，動不動就哭。

黎勝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太太，可不像這些小孩子們這樣容易投降，就沖着今日太子的表現，她突然笑道：“那個算命的果然是準的。”

元春擡起頭來懵懂問道：“嗯？”

黎勝說道：“他說你是娘娘命，還是個正宮娘娘。”

元春出宮三個月了，太子才來見她，又是在北靜王府這種針紮不透的地方，自然是心中已經有了萬全之計。她在宮裡乖乖做女史，就是輔佐皇後，說起來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官，他能為她留着太子妃的位置，皇帝皇後不見得心裡不清楚他的意圖。所以把元春放在身邊，皇後親自教誨，未嘗不是對她的考察。歲月漫長，這期間一定也有很多不欲人知的崎岖坎坷，但是誰熬得住，誰就赢了。

黎勝而今又想了想元春剛離宮時在家裡提出來的要求，真是，每一條太子都符合。就沖着太子這些年來連子嗣都沒有誕下的狠勁，就知道他果然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