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許知道,他必須堅持下去。
他不能讓謝深被這些痛苦的記憶所吞噬,向導必須幫助他的哨兵找到出路。
夏知許加大了精神力的輸出,光明女神蝶的光芒逐漸增強,開始在謝深的精神圖景中構建起一道堅固的屏障。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将自己的意志傳達給謝深:“謝深,清醒過來堅強地面對一切。你的母親一定會希望你能活下去,為了她,為了你自己。”
謝深眼中的焦距逐漸渙散,他的手指卻如同利刃般更深地掐進夏知許的皮肉裡,嗓音低沉而嘶啞。
“白塔、聖所、謝家……他們全都把我當作實驗品,想要利用我……你也是。”
話音剛落,光明女神蝶宛如被注入無盡的力量,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照亮了整個避難所。
夏知許額頭緊緊抵住謝深的前額,将所有的心意都傳達給對方,他強行展開了深層精神鍊接。
“看着我。”夏知許的聲音在精神共鳴下産生重音效應,宛若洪鐘,在謝深的心間不斷回響,“你是謝深,是光明女神蝶選擇的主人,不是任何人的實驗品。”
白虎精神體周身的電弧突然轉向,如同狂躁的雷蛇,擊碎了避難所東側的牆體。
煙塵彌漫中,傳來機甲落地的沉重震動聲,謝家的私兵終于突破了最後防線。
但謝深似乎完全沉浸在與夏知許的精神博弈中,他眼白布滿血絲,聲音卻詭異地平靜了下來:“知許,你當年……為什麼選我?”
夏知許的蝶翼正在片片剝落,如同凋零的落葉,但他回答得毫不猶豫:“因為你在訓練場揍哭了三個哨兵,轉過頭來卻自己偷偷哭着處理傷口,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老虎。”
這個回答讓謝深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裡混着血沫,他松開鉗制向導的手,仿佛所有的力氣都随着笑聲消散。
避難所外牆轟然倒塌。
謝深在漫天火光中躍起,帶着電弧的白虎撲向領頭那台印着謝家族徽的機甲。
堇可聽到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如同地獄的哀嚎。接着是謝善通過擴音器傳來的怒吼:“逆子!你以為覺醒了雷電能力就能——”
聲音戛然而止。
謝深扯着半截斷裂的機械臂從煙塵中走出,身後是抽搐的私兵屍體。
他的作戰服被血浸透,卻對着夏知許舉起某個閃着藍光的存儲器:“母親留給我的……”
他晃了晃就向前栽倒,被向導接個正着,“她早就……為我們準備好了證據……”
避難所外突然響起聯盟艦隊的集結号,如同戰鼓般激昂。
溫嶺的海東青精神體掠過破碎的天花闆,投下星艦的巨大陰影。
但所有人都盯着謝深手心裡漸漸熄滅的電弧,以及夏知許被燒焦大半的光明女神蝶。
“需要立即轉移。”陸命檢查着謝深的瞳孔反應,聲音壓得極低,“聖所不會允許知道真相的實驗體存活。”
夏知許默默将昏迷的哨兵背起,殘缺的蝶翼仍固執地籠罩在對方身上,仿佛在給予他最後的保護。
當堇可幫忙托住謝深垂落的手臂時,觸碰到了向導被血浸透的後背。
她突然想起了白塔那句古老的向導誓詞:
【以血肉為盾,以精神為錨,我永遠不會放棄我的哨兵】
等離子炮的餘溫灼燒着堇可的後頸,仿佛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
陸命走在最後,雄獅精神體不斷回頭警戒,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險。
但誰都清楚,如果謝家下一輪炮擊到來,這個殘破的避難所就會成為他們的金屬棺材。
堇可看到左側牆體突然龜裂,如同地震來臨前的預兆,某個巨大的黑色生物正從混凝土中破壁而出。
“趴下!”低沉的男聲伴随着精神震蕩傳來。堇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命按着後腦勺壓倒在地。
一道黑影從他們頭頂掠過,帶起的勁風掀飛了半截斷裂的承重柱。
緊接着是□□被撕裂的悶響,和謝家私兵戛然而止的慘叫。
堇可擡頭時,看見一隻通體漆黑的豹子正将最後一個私兵的咽喉咬在利齒間,月光從坍塌的穹頂灑落,照出黑豹精神體左耳缺了一角的獨特輪廓。
“莫老師?”夏知許沙啞着喊,眼中滿是驚喜。
軍靴踏過血泊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如同死神的步伐。
莫留春披着白塔最高指揮官的墨色大氅,胸前金色徽章在炮火中泛着冷光,宛若來自地獄的使者。
他掃視衆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不合格的武器,最後定格在陸命染血的制服上:“又弄壞公物。”
莫留春的機械儀發出掃描的藍光,在确認陸命沒有緻命傷後,突然擡手彈了下養子的額頭:“下次記得開發票。”
陸命罕見地沒有反駁,隻是默默擦掉流進眼角的血,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這次的危機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