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驚恐地推開宗應谕端過來的盤子,連聲說自己已經吃飽了。
宗應谕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最後還是沒有勉強他,隻拿了兩個蘋果過來,塞進他書包側面的口袋,叮囑說:“要是餓了,就先吃蘋果墊墊肚子。”
重朝心驚膽戰,随口答應幾句,換上鞋,飛快跑下了樓,連電梯都沒敢等。
出了小區,他拿出手機,用自帶的地圖app查好路線,連續倒了兩次車才抵達鴻雪市最大的家具城。
家具城十點開門,他正好趁中間這段時間去查了下卡裡的餘額。
8910.72元。
其中8000塊是這學期才領的二等獎學金,剩下900多塊是做兼職掙來的工資。
“三開門的衣櫃,這些錢應該夠了吧……?”重朝不太确定地念叨了兩句。
他現在租的這間房,有不少家具都是房東留下的,包括昨天弄壞的那個衣櫃。
雖然那個衣櫃有些年頭了,但單純修理肯定是不行的。
他現在又聯系不上房東,賠償也不好談,還是直接定做個新衣櫃補上吧。
重朝抱緊背包,走進家具城。
這是他第一次來定做家具,問過好幾家店鋪,才知道定做衣櫃是按投影面積算價格的,不同材質價位區别也比較大。
重朝貨比三家,努力砍價,最後選了一家900塊一平的。
三開門衣櫃高兩米七三,寬兩米四,再加上兩個300塊的抽屜,和拉手衣通之類亂七八糟的配件,整個做下來将近7000塊。
重朝:“……”
他看着卡裡的餘額,一時間竟有點兒窒息。
“得趕緊找實習了,最好是有餐補交通補貼的那種。回去就投簡曆。”
“啊?客人你說什麼?”
重朝的聲音比較小,正給他開票的店員沒聽清,不由擡起頭問了一聲。
重朝連忙擺擺手,表示自己沒說什麼。
店員也沒在意,開好票遞給重朝,又強調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
“客人,你定做這個衣櫃,我們看在你是個學生的份上,價格是真的給你壓到了最低。這個單子一旦下了就是不能退的哈,你想好。”
重朝:“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店員見他沒改變想法,就拿過pos機:“那這邊刷卡。”
……
定好衣櫃,重朝捂着自己大縮水的錢包,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小區。
這時還沒到中午,宗應谕還沒有下班回來,他瞅了眼對面緊閉的防盜門,憂愁地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可能是開窗通風有點久,屋裡溫度稍微有點低。
重朝低頭換下運動鞋,拖鞋穿到一半,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緩緩擡起頭,往卧室裡看了一眼。
衣櫃門緊緊關着,從這個角度什麼都看不出來。
但就在這一秒,重朝内心産生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腦中似乎有鬧鈴聲在狂震。
他拎着背包的手有些哆嗦了。
一步一步走進卧室,重朝的視線一點點挪到衣櫃上——
棕紅色的衣櫃門完好無損,櫃子左下角,兩道不太明顯的劃痕像個嘲諷的笑臉,無聲無息挑動着重朝的神經。
啊?
啊???
重朝眼前一黑。
櫃子、櫃子怎麼是好的?不會又是什麼幻覺吧?
可是那劃痕,還有衣櫃下方那有點褪色的漆,都和之前一模一樣啊!
就是衣櫃門上多了一道不太明顯的痕迹,正好和破損的位置重合。
重朝顫抖地擡起手摸了摸,挺紮實的,就是有點潮,是之前房東留下的衣櫃沒錯了。
“所以、所以衣櫃沒壞是嗎?這也是我的幻覺啊……?那我今天花了這麼多錢定做新衣櫃……”
他抱住自己,聲音都在打顫。
“難怪大家都說生不起病……這個病不但招災,它還破财啊!!”
……
“梁隊不好了!重朝的情緒波動很劇烈,玉磬苑又監測到了污染!”
在監測隊員驚恐的叫聲中,異管局攻堅隊的女隊長面色陡變。
她蓦然起身,大步走到監測儀器邊上,定睛細看。
玉磬苑小區裡突然爆發新一輪的污染。
污染值劇烈波動,但污染範圍被精準地控制在4号樓B703室内,沒有一絲一毫外溢。
女隊長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禁有些迷茫:“這是怎麼回事?”
監測隊員一邊觀測數據,一邊聯絡其他人:“不知道啊,誰知道他又受了什麼刺激?我們不是已經給他換了個衣櫃嗎?還是連夜按照之前那個衣櫃還原的,他難道不滿意——卧槽!”
女隊長敏銳地扭頭:“怎麼了?”
監測隊員沉默許久,才說:“我剛才從其他人那收到消息,重朝今天早上去了家具城一趟。你猜他幹啥去了?他定做了一個新衣櫃,花了将近七千塊。”
“這個訂單是特别優惠,所以就算我們給他換了個一樣的衣櫃,這個訂單也不能退了。”
他臉上流露出幾分真切的同情:“他身上全部存款加起來都不到九千塊,難怪這麼傷心。”
女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