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道稱作滅世者的那個名叫蘇葉的小姑娘,正和她的兩個同伴一起走來。
嗖——
一道破空聲突兀傳出。
在目之可及的地方,一顆碎石子落下,緊随它之後順風飄搖的,正是山甯擲出的那片樹葉。
有人擋下了她的飛葉。
山甯眸光冷然,順着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一個身姿挺拔的黑衣少年斜斜倚着樹幹,唇紅齒白,眉眼昳麗,燦爛如春日桃花。
少年揮了揮手,笑得無比燦爛:“嗨,老婆。”
山甯折了根樹枝,在手裡轉了一圈後枝頭指向少年,她微微歪頭,語調不輕不重,更多的是不在意:“你是誰?”
“你忘了我嗎?”他笑眯眯的,整個人漂亮得簡直讓人舍不得說句重話,“沒關系,我記得你。”
“山神山甯。”
少年的聲音無疑也是好聽的,清冽幹淨,如果不是眼下這種情況遇到,山甯甚至很喜歡。
可是,荒郊野外,一位阻止她殺滅世者,自稱認識自己而自己卻毫無印象的昳麗少年。
隻一瞬間,山甯飛身而動,枝頭灌注神力,直指少年要害。
可少年仍在笑,他側身躲避,左手丢下那一捧石子,認真地看着山甯的一舉一動。
無疑,他躲避的很吃力,可卻是恰好躲開了每一步殺招,甚至在躲避途中也不忘和山甯套近乎。
“姐姐你忘了我了嗎?好傷心,其實也就過了八百年嘛”
他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再加上一張漂亮的臉蛋,就連山甯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招惹過他。
在樹枝砍向少年手臂的那刻,山甯動作停住。
本來由于生理性害怕閉上眼睛的少年偷偷睜開一隻眼,眨了眨,語調故作可憐:“姐姐你想起我來啦。”
山甯搖頭。
“樹枝斷了。”
她輕聲解釋。
到這種程度,便不必再打了。
少年的身法說不上多好,靈力也是弱的可以,隻是運氣不錯,又仿佛對她的招式習慣很熟悉,每次山甯感覺可以解決他時,總有股奇怪的力量在阻隔她。
山甯下了個結論:“你大概常被人揍。”
“次數不少。”她慢悠悠補充。
少年因為剛才的打鬥正大聲喘着粗氣,聞此,他全身上下莫名籠罩的一股愉悅氣氛淡了一瞬。
他毫無說服力幹巴巴地反駁:“不是。沒有。”
山甯朝他擡擡下巴:“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和滅世者是什麼關系?”
少年裝傻,選擇性地回答:“姐姐,我叫裴昭,我們兩個以前是道侶的,那次你說要離開一段時間,一走就是八百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他眨眨眼,仿佛有點委屈似的,緩口氣接着道:“姐姐,我不計較你對我始亂終棄這回事,隻要你現在依舊對我一心一意,我還是願意每天為你洗手做羹湯。”
裴昭說這話時,語氣極為真誠。
山甯一頓。
“還想再打一架嗎?”
她大抵知道這人為什麼常被揍了。
裴昭甯死不屈:“我說的是真的,姐姐你八百年前傷害過我一次就罷了,我原諒你了,你不要仗着我對你一片真心就沒有節制地辜負我這種良家美少年啊。”
山甯沉思,八百年忘點東西是很正常的,能被忘就是不夠重要,不重要的話,打死也沒關系。
還未等她拿起斷掉的樹枝,裴昭似有所感,連忙轉移話題,“姐姐你看,那邊有人來了。”
以滅世者蘇葉為首的小隊朝着這邊飛奔而來,表情之驚恐,動作之慌亂,仿若有鬼在追。
嗯?真的是鬼?
未等山甯仔細看那追着滅世者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裴昭捏住她的袖子,演技蹩腳:“怎麼辦呀姐姐,我好怕呀。”
也就是這麼一句話的功夫。
刹那間,天旋地轉。
再睜眼,已經不是她熟悉的荒郊小路了。
而裴昭仍捏着她的衣袖,朝她扮乖似地眨眨眼,“姐姐,我們好像進幻境了。”
現下他們所處的地方,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山甯的好友三三兩兩站在河邊小橋上。
風神折微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前仰後合,也正因為此,注意到了站在橋下的山甯。
“山甯你怎麼才來,都等了你好久了。”她翻了個白眼,語氣卻是無比親昵。
折微心直口快,雖然嘴上不饒人,卻與山甯關系最好。
水神潮音溫柔地笑笑:“可是路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料想也沒人能傷得了你。你身邊跟着的那個男子是誰?長得倒是漂亮。”
早在折微說話時,山甯便示意裴昭不要出聲。
這環境是根據她的記憶幻化出來,而這種場景,已不曾發生好久了。
隻算她沉睡的日子,就已有八百年之久。
福神降祉吊兒郎當的,語氣懶洋洋的盡是散漫,“以後我都給你們搞個福袋帶身上,以後來遲了不要說什麼路上有事耽擱,尤其是你——梅梅。”
梅厄比山甯早到不了一會兒,剛說的理由就是路上倒黴被事情絆住了腳,聞言,很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山甯走到橋上,望着這些很久不見的友人,有些懷念:“歲星沒來嗎?”
木神歲星,總是很難約出門。
“又在搗鼓他那些木頭什麼的,真不知道那些木頭有什麼好玩的。”折微又翻了個白眼,“還有,你可别裝傻,你身邊這個小男孩誰啊?不會是為了他才誤了我們今個的約吧?”
說着,折微挑剔的目光掃過裴昭。
除了一張臉看不出什麼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