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殺殺個人？！
蘇葉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
山甯又點了點頭。
玄陽宗為火離一手創立，就算如今他不在那邊當掌門了，住得應該也不會太遠。
她已經很考慮蘇葉的接受能力沒點明她要殺的是個神了。
蘇葉懵懵地跟着山甯點了下頭，接過折微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
是真的。
不是做夢。
雖然知道的太多應該不是什麼好事，但蘇葉有點遲疑地問道：“山甯姐姐，你要殺……”
“不不不。”她像是想到什麼猛地搖了搖頭，“不是我師父玄正長老吧？”
玄正？
不認識沒聽說過。
山甯道：“不是。”
“那是我師兄嗎？”
“不是。”
“那也應該不是張楚懷？”
“不是。”
“……總之不是我們淩霄峰的人吧？”
“不是。”
“那就好。”蘇葉點了點頭，對山甯抱有十分的信任。
老話說好奇害死貓，知道的太多不是什麼好事，既然不是她們淩霄峰的人，山甯姐姐想做什麼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山甯姐姐想殺的能是什麼好人！
蘇葉默默說服了自己。
而這時，她們此次的目的地壽清城也終于到了。
當時她們忙着離開，也沒在意過具體的目的地，反正隻要是個大一點的城池方便幾人中轉休整就好。
靈舟畢竟隻是交通工具，在上面休息并不怎麼舒服，山甯還好，畢竟是個神，一直不睡也不會有什麼事，看起來比較疲憊的是裴昭，他體内靈力供給不濟，化用外部靈氣又慢，慢吞吞跟在山甯身後，總有種憊懶之意。
那雙一向漂亮的眸子蒙上淺淺一層水霧。
春末夏初，壽清城并沒多少外來人員，山甯憑着眼緣找了個旅店，要了幾間房。
當然，錢是裴昭付的，除了他，另外幾個窮得身上連個銅子都沒有。
折微若有所思地看着裴昭拿出錢袋子，一種莫名的嫉妒不知從何而來。
她語氣酸酸的，“你錢哪裡搞的？”
裴昭雖困，但說話着實可氣，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拿腦子搞的。”
折微一瞬間怒從心起，擡手拿靈力彈他。
然後兀地吐出一口血。
山甯檢查了下，确定她隻吐到自己身上，而沒弄髒旅店台面，淡淡道：“注意點。”
你隻是能跑能跳，不代表完全好了。
折微擦了擦臉上的血，倍感憋屈。
蘇葉看到這一場面，呆住，有些手足無措。
前台小二吓得臉都白了。
“顧客，您您您您您……”
裴昭打斷他，臉上笑眯眯，看起來十分和善，“這些夠了吧。”
小二：“夠夠夠夠了……”
然後他拎起折微，眼神示意蘇葉，同時對着山甯道：“姐姐，我們上去吧。”
房間在二樓。
街上人漸多，道路兩旁都是攤販，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山甯坐在窗前，目光望向遠方，卻隻能看到重疊的屋頂與遼闊的天空。
折微如今被救出，可她被困的時間遠比自己受傷的時間要早，對于後面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提到神明大戰這個詞，折微甚至比她還要迷茫。
那麼其他神呢？
潮音，歲星，降祉，梅厄……
往日交往親密的這些友人，他們的下落在哪兒？又是因何而失去了音訊？
潮音性情一向溫柔和善，斷不會像折微一樣與其他神明起了争執，即使真的發生了神明大戰，同她也不會有太多關系。
而歲星為神孤僻，聯系不上是常有的事，山甯對他也沒有過多擔心。
隻是降祉和梅厄，這兩位若是沒遇上棘手的麻煩，是斷斷不會不理會她的消息的。
而這兩位又偏偏很會惹麻煩。
發出的傳音再次沒有得到回複，山甯手下不自覺地微微用力，窗框上有了一道淡淡的裂痕。
木頭開裂的聲音提醒了她，山甯擡手，垂頭看了看那裂痕，沒有什麼表情。
約好集合的時間将到，山甯推門出去。
“吱呀——”
年久老化的門軸在轉動時發出牙酸聲，同樣的聲音在對面也同時響起。
山甯擡頭看去，是裴昭。
不知為何，自從将折微救出後，山甯便總感覺裴昭的模樣有些怪。
她又說不好這種怪異感的來源。
對面眉目漂亮的少年似是剛剛醒來，頭發倒是完好地紮着，隻是表情放松得有些過分，幾乎給人一種無害感。
在與山甯對上視線的那刻，似乎都不需要經過思考，他的臉上自然地綻出一個笑。
“姐姐中午好呀。”
面對着山甯，他似乎總有幾分難言的愉悅。
“嗯。”山甯應道。
旅店兼作飯館，一樓擺滿了桌子，眼下正是生意好的時候，小二樓上樓下來來往往忙上忙下。
山甯特意避讓到最右側，裴昭跟在她身後。
“姐姐要救的原來是折微啊。”裴昭低頭道，綁好的烏發從他肩膀一側垂下來，發尖又掃過山甯的肩膀。
似乎還熏了香。
山甯側目，“嗯，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裴昭輕笑道，“姐姐下次還想救其他人請直接告訴我，我很想幫姐姐的。”
說話間，山甯已行至一樓。
折微占了一個四方木桌，看到山甯的那刻高興地跳起來，“這裡這裡，你們慢吞吞的，要不是我連個午飯都沒地方吃！”
她一番話劈頭蓋臉地砸下來，語速又快，聲音又大，風風火火的。
店内的食客隻當她是小孩子，也沒人多看。
折微現在雖然修為沒恢複，但畢竟吃了山甯這麼多神力，精神頭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蘇葉坐在她旁邊，想到今早她突然吐的那口血，都忍不住後怕。
“要不你先别這麼激動，冷靜點……”
哪怕隐隐約約知道了她是個神，但面對着這副六七歲小孩的模樣，蘇葉總忍不住站在長輩的視角看待她。
怎麼看都隻是一個很活潑的小孩嘛。
而且……
蘇葉偷偷看了眼裴昭。
怎麼感覺裴昭和折微關系不太好的樣子……
早上的時候裴昭一句話就把折微氣吐血了。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山甯落座在折微旁邊，折微早就點好了菜，小二跟着就上了菜。
折微人小，隻露了個腦袋在桌面上，伸手指向裴昭，“記在他賬上。”
裴昭笑眯眯的表情漸漸危險。
小二不知早上的事，看着兩人隻當作是一家裡關系好的兄妹，臉上帶笑地“嗯”了一聲應下。
然後轉頭問裴昭的房号。
折微得意地沖着裴昭“略略略”。
山甯心中那股子怪異感越來越重，她剛想說些什麼，折微突然舉起手指沖她“噓”了一聲，示意她安靜。
隔壁桌上，幾個青年的聲音傳來。
“聽說，清風門那邊……”
率先開口的青年擠眉弄眼，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他身旁一個聲音渾厚的綠衣男子跟着接上他的話，“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出事了？”
“不是普通的事呢。”綠衣男身邊的紫衣男冷哼一聲。
率先開口的那個男子迫不及待地開口：“好像是寶庫着火了！”
他對面的黃衣男補充道：“是掌門的私庫，聽說裡面可多寶貝呢。”
“這還沒完呢，有個長老借此發難，直接聯合剩下的長老一起罷免了那個掌門，好像還打了一架！”
“不是你們怎麼都知道……”
“别打岔啊你，我鄰居家三姑父是給清風門食堂送菜的……反正就這樣那樣，原來那個掌門好像不知道怎麼回事，打不過就算了，好像還受傷了。”
“這修仙還有風險呢。”
“可不是。現在那掌門據說已經被趕出來了……我鄰居三姑父送菜都是趕個大早送，正好碰見那掌門被趕出來……被那長老直接從山上就給打下去了，情況老慘烈了。”
“我去，那還活着不？”
“這誰知道，山上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殘。”
“他不是修仙的嗎？不會飛嗎？”
“不都說了嗎，受傷了，聽不懂是不是……反正據我鄰居他三姑父說是八成死了。”
“快别亂說了，萬一被人聽到報給清風門咱們就完了。”
“……”
四方桌上四面三個人同時轉頭看向山甯。
眼神裡帶着探究。
山甯挑眉。
“看我幹嘛？”
折微眯了眯眼，“你昨天晚上說要離開一會兒去幹嘛了？”
“燒了個寶庫，拿了點神力。”山甯淡淡道，然後把一個圓球狀物體抛給折微。
“差點忘了給你。”
她隻不過把奚安從折微身上拿走的神力拿了回來，再加上應該是追神器時太匆忙奚安的寶庫沒有關門，她又順手往裡丢了把火。
其他的什麼也沒幹。
隻不過是清風門内自己也不太平，争權奪利，黨派相争，奚安早就把那份神力煉化為自己的修為，山甯把那部分修為拿了回來，正虛弱的奚安被某個有仇的長老發現。
剩下的事順理成章，和她有什麼關系？
折微手忙腳亂地接住，不需要特意感知，都能感受到這個圓球裡蘊含着的巨大能量。
折微眨了眨眼。
然後沖着山甯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另一邊的蘇葉聽到山甯平淡地說出幾乎能攪動一整個門派風雨的話後，不知該作何反應地僵住了。
好高端的局面，是她一個築基中期的家夥能參與的嗎？
給掌門傳信的到底是奚安還是清風門後來新上位的那個掌門？
會不會把這些事都算在她身上了？
蘇葉心裡慌慌的。
裴昭撐着下巴，目光落在面前茶杯中平靜的水面上，懶散開口道：“好奇怪哦，我們昨天晚上做的事怎麼沒人亂傳啊。”
嘴上說着奇怪，語氣裡卻沒有一絲好奇。
倒像是在陰陽什麼。
昨天天道隻拉了山甯和折微進入傳音，裴昭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還有天道參與。
天道如今需要山甯幫忙殺滅世者，自然會幫忙掩蓋這些不利于她們的消息在大陸上傳播。
蘇葉覺得裴昭說話好有道理，有點擔心地問：“清風門裡消息走漏得這麼快，昨夜的事情有這麼多弟子在場看着，他們會不會通緝我們或者污蔑我們啊……”
“就比如找我們昨晚遇見的那個，那個什麼……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