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七。”
“一對八。”
“你們這群小牌,看我的,王炸!”
折微扔下兩張分别用紅色和黑色筆迹畫着兩個長相滑稽仙風道骨的白發老爺爺形象的紙牌,激動大喊。
還帶了點對于出牌的另外兩人——蘇葉和張楚懷——的小小嘲諷。
嘴臉十分小人得意。
“……”張楚懷瞪大眼,震驚而又不解地開口道,“……可是咱倆是一隊的啊。”
說話間,甚至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
他們玩的這是洪荒大陸最近聲名鵲起十分流行的紙牌遊戲——鬥魔頭。
簡單易懂好上手,無論是在宗門修士還是凡間百姓間,都卷起一股流行風潮。
被關了八百多年的小土鼈折微不可置信:“你不早說?!”
張楚懷氣得鼓起臉皺起眉表情都有些扭曲道:“一開始你不就說你不當魔頭嗎,你不當我不當咱倆不就都是一隊的正道修士了嘛。”
折微比他聲音還大:“我肯定不是魔族啊!”
真是理不直氣也壯。
氣得張楚懷皺成個包子臉,“你你你你……”
折微:“我我我我……”
林驚竹用眼神安撫張楚懷,提醒道:“師弟,要多讓着小孩子一點。”
蘇葉:“……”其實她不是個普通小孩她是個神來着師兄。
折微聽着林驚竹的話,好似找到了靠山,對着張楚懷“略略略”做着鬼臉,“我是小孩!讓着我懂不懂啊你!”
張楚懷憤怒地握起拳頭,“我懂。”
他是成年人了。
他要忍!
……
遠處的吵鬧聲未免有些過分,裴昭坐在廊下花樹旁的欄杆上,斜斜倚着,姿态随意,順着聲音的方向抛了個眼神,耳朵卻還是在聽着石桌旁兩人的談話。
山甯與玄正面對面坐着,兩人的耳力都極好,自然聽到了外面小輩們的動靜,玄正潇灑一笑,對着山甯道:“無妨,有驚竹在不會鬧出事來的。”
言辭間滿是信任。
山甯輕輕點了點頭,不是因為玄正的話,而是深知憑着折微的脾氣本事,若是她真的生氣連這點動靜都不會鬧出來。
她會直接讓别人閉嘴。
所以此刻,有吵鬧聲反而是好事。
至少證明大家相處還比較“融洽”。
玄正打着哈哈道:“前輩看起來還真是年輕啊沒想到竟會和太上老祖認識。”
山甯望着他,沒有說話。
玄正繼續道:“前輩還真是厲害啊單憑一人就能帶着我徒兒從清風門前掌門的有意誣陷圍堵中帶回來真是讓我敬佩啊哈哈……”
山甯依舊看着他,沒有說話。
“……”玄正将目光求救般地投向坐在一旁圍欄上的裴昭。
裴昭卻是笑意盈盈認真地看着山甯,眼裡滿滿都是山甯根本沒有自己。
更别說聽自己說話。
玄正:“……”
他硬着頭皮繼續寒暄道:“前輩長得還真是漂亮啊……”
山甯終于有了反應,隻是是如刀子般冰涼的帶着冷意的目光就這樣冷冷掃過玄正。
玄正閉了嘴。
壞啰馬屁拍到馬腿上。
山甯道:“不妨有話直說。”
既然如此……
玄正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正經,竟然看起來還有些高深莫測。
他與山甯對視,說話間聲音平直而認真,“你也知道折微身上有不同之處吧?”
山甯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目光中帶着些審視。
看着她的神色,玄正隻覺得自己沒說錯。
他輕笑一聲,一張憂郁美男子的臉顯得高深莫測,開誠布公道:“這位……前輩?我又不傻,蘇葉說什麼我信什麼,這種萍水相逢一見如故引為知己的故事都是我年輕時候玩剩下的,蘇葉騙騙掌門也就罷了,騙我可沒那麼容易。”
玄正輕嗤,話語直白,“你會幫蘇葉是因為她身上的秘密?”
秘密……
天道對于滅世者的态度讓山甯并不覺得他會将這件事外洩。
所以玄正口中這個秘密應當與滅世預言無關。
既然如此,那蘇葉身上還有什麼值得捉摸的呢?
山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晚。
蘇葉口中,那個名為“系統”,而卻沒有實體的東西。
蘇葉去偷明心笛與系統有關,玄正會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嗎?
而蘇葉手中,又會不會有其他神器呢?
她收集神器,會與滅世預言有關嗎?
山甯坦蕩地回視玄正:“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玄正嘿嘿猥瑣一笑,“你懂我懂大家懂,就算你裝傻我也知道你懂。”
山甯:“……”
本來可能懂一點的。
但你笑這麼猥瑣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了。
玄正收斂起自己過分猥瑣誇張的表情,正色道:“但無論如何,你幫了蘇葉,我這個當師父的,還是要在此謝過你。”
山甯:“……不謝。”
饒是山甯活了這麼多年,但她也沒見過玄正這樣的人。
一時間竟是真的有些應付不來。
玄正撩了撩額邊的碎發,朝着山甯眨眨眼,動作很俏皮。
“但我這徒弟的秘密,還是麻煩你幫忙保守一下了。畢竟如今我徒弟還是弱得令人發指。”
山甯:“……會的。”
山甯有些不忍直視。
但好在玄正這人還是心懷感恩之心懂得知恩圖報的,面對着自家徒兒的救命恩人,又如此好說話,他的辣眼行為并未持續太久。
而後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今日太上老祖仙逝,天道大概會降下聖诏,掌門估計也會開辦一個追思會,不知前輩要不要一同前往啊?”
雖說他口中叫的的是前輩,但無論是動作行為還是語氣都不拘謹也不過分尊敬,此刻邀請也像是随口閑談,倒讓山甯感覺相處起來很舒服。
山甯道:“沒興趣。”
玄正有些詫異地看着她。
按理說天道降下聖诏可并不多見,也就是他們玄陽宗是大宗門,太上老祖在整個洪荒大陸也能稱得上是一句當之無愧的修士第一。
這位前輩雖然實力不詳逼格很高,但也不是大宗門的人。
竟然舍得拒絕。
山甯坦蕩地回對上他的視線,意思是有什麼問題嗎?
看來是真的沒興趣啊。
玄正噗嗤一笑,莫名覺得有趣。
未等他說什麼,一道小孩子的聲音帶着氣憤傳了過來。
折微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滿臉不服,直沖裴昭,“來!你來!來幫我打牌!我這次一定要把失去的都赢回來!”
說完她還看了眼山甯,委屈而又不服地告狀:“啊啊啊啊我輸的好慘呐!”
山甯:“你自己輸的。”
裴昭和山甯統一戰線,抱着臂好整以暇,“憑什麼?”
折微道:“因為我根本沒有錢輸的都是你的錢!”
裴昭:“……”
他頭痛得扶額。
“誰允許你輸我的錢的?”
折微理所當然道:“你的錢不就是山甯的錢,山甯的錢不就是我的錢?”
“有什麼不對嗎?”折微看向山甯,表情不解,想得到一個答案,“你會把錢借給我的吧?”
說實話。
山甯沒有富過。
她隻是曾經短暫地擁有過一些小錢。
但自己那些小錢确實都毫不猶豫地借出去了。
畢竟她不吃不喝不買房,拿着錢也沒用。
折微看着裴昭,臉上明晃晃寫着幾個大字,“你看我就說嘛”。
而山甯也同樣看向裴昭。
畢竟她失去了關于他的記憶。
她也不确定對方會不會把錢借給自己,再讓自己借給折微。
裴昭:“……”
折微催促他道:“行了快走吧!不要一直在這裡凹這個造型了!都談那麼久了山甯都看厭了!”
裴昭:“……”
山甯:“……”
“走走走。”裴昭耷拉着眉眼,表情不善地站起身,而後想到什麼般,又看向玄正,“你們談完了嗎?”
玄正正偷偷在心裡打算以後絕對不生小孩呢,被這麼一問還吓了一跳,“談完了怎麼了?”
裴昭于是便委屈地靠近山甯,拽住她的衣袖,“姐姐要去看打牌嗎?”
她确實沒聽說過這個所謂的玩牌……
山甯點點頭。
裴昭便眉眼高興的彎起,“那走吧。”
折微已然急不可耐,“牌桌不等人懂不懂!我真是服了你了裴昭,八百年前你就是這個死德性,死裝貨!”
裴昭:“……”
她今晚真的最好要睜着眼睡覺。
事實證明,折微的決策是極為正确的。
裴昭上了牌桌,整個人是完完全全的勢不可擋大殺四方。
張楚華輸得心灰意冷滿面灰敗。
他指着折微:“你你你你……”
折微:“略略略略……”
張楚懷舉手,“我也要場外援助。”
裴昭興緻缺缺,“随意。”
說完他又仰起頭,看着山甯,邀功似的,“我厲不厲害。”
山甯誇贊道:“厲害,你終于把折微輸的錢全都赢回來了。”
裴昭:“……”
折微這個笨蛋明知自己笨還玩這麼大的。
折微也有點生氣,“怎麼啦怎麼啦?輸錢也是本事的好不好!”
張楚懷不理會折微此刻的強詞奪理小人得志,他求助地抓住他師兄的胳膊,戚戚然道:“師兄,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聰明的人,求你,幫我。”
林驚竹:“……”
裴昭突然冷哼一聲。
最聰明的人?
今天就讓你見見世面。
林驚竹本無意激化他們的矛盾,但事已至此,張楚懷看起來虛弱得都要暈過去了。
那好吧,玩吧。
林驚竹點點頭。
張楚懷一蹦三尺高:“好耶!”
林驚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