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有言:凡重生者,以何影為何派。
陳沇當然不會讓沈翎歸屬妖派,他做綠影,完全是借妖界之力隔山打牛天界,以及為沈翎重生魔界練手。
報複心很重的他,是怎麼也不能接受,天界棒打鴛鴦,又害沈翎死去。
他要這天付出應有的代價。
經過一場循環,戌時綠影已經收集完成,接下來是卯時綠影。
但當他站在海棠樹下等了一夜,終于天光乍亮,應該卯時提煉的影子,卻形單影隻,單薄的撐不起隐魔的身軀。
如此,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很有可能功虧一饋。
陳沇震怒,海棠簌簌落下,最後連将樹連根拔起。
他負手而飛,向亂葬崗方向而去。
一定是出了什麼亂子,按道理而言,億萬妖魂不可能弑不了一個妖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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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葬崗東城郊外,一座翻新的貔貅廟,突然在狂風暴雨中出現異常。差不多寅時,隻見該廟宇上空,驚現滾滾烏雲,竟在卯月裡下起了這一片地段獨有的雨加雪。
原本陳苼從暗河深處跑出來,想看看林雨筠在廟中是否安好,然而廟中卻空無一人。
突然,那發出亮光的石碑每一個字都似千金一樣壓在陳苼身上。當霖椿二字變成法力壓在她頭頂的時候,她隻覺得自己更艱難,好像下一秒就要丢盔棄甲。
隻是當那片熟悉的薄灰色袍裾,閃過在面前時,她是驚詫的。印象裡陳沇并不會助人為樂,他有自己泾渭分明的楚河漢界。她想也許,他剛好在周邊,再怎麼樣他們也是一同在魔界的,他不能真正見死不救。
“本座作法這段時間,你休要自以為是,免得到時候又入了什麼厲害的劫難。”陳沇說這話的時候,特地用眼神提示了她一眼:“下次,你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這等陣法,看起來平平無奇,其實厲害的要命是環環相扣的。是妖王特地設置,一波接着一波,并且招招能打的人形神俱散。
陳苼在陳沇的幫助下,把漁婷一起帶入貔貅廟安頓。
她哪裡曉得陳沇在打漁婷的主意。
陳苼剛坐下,就和漁婷被陳沇用陣法傳送回了魔界。
陳沇當下有個決定,若是那兩位妖士大有來頭,一時滅不了,那麼眼前這個魚妖就做替死鬼。
離卯時隻有一個時辰,這次他不得不自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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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林雨筠和宋初謠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就算沒有妖魂跟随她,但那插入背脊中的玄鐵,還是夠她痛得死去活來。
她攥緊了拳頭,盡量不讓密密麻麻的冷汗流入傷口處。
無論林雨筠如何解釋,她的仙體沒有受傷,她還是堅信那把玄鐵是插進了她的仙體,從而不斷流血。
雖然,她還是希望自己能投入任務中,為解綠影案殚精竭慮,但現在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想過很多次退開的節點,從來沒有想過是性命攸關。
令她更沒有想到的是,林雨筠又想開雨境,那一刹那,她感覺自己将要一命嗚呼。
宋初謠沒想到,他如此精神可佳,不放過一絲一毫上班開大的機會。
她連忙制止道:“雨神不可,此處不能用仙法啊!”
林雨筠道:“無妨,有人已替我在涼亭中制造了阻隔結界,用來和天界交流。我觀你這玄鐵穩如泰山,看來得呼喚赤腳大仙前來拔,不然性命堪憂。”
宋初謠萎了,心想要是你這雨境一開,我保不準當場喪命。
她吓得屁滾尿流,哭泣道:“上仙!我這流了一身的血,不能碰雨的!”
林雨筠疑惑:“你并未有明處受傷,談何流血?”
宋初謠啊嗚一聲,楚楚可憐道:“真的……嗚嗚嗚嗚,我得了不能沾仙雨的隐疾,求求你了!”
林雨筠原本想開雨境為她提升修為,如今也停頓,道:“如此,便依你。”
這時,隆隆的雷聲劃破了黎明的寂靜,一道黑光遂然閃現。
林雨筠連忙将她扶起道:“文曲仙君,看來得等這一波血淚停了我們早些離開,馬上就會有人前來替你拔玄鐵。”
說着,就用結界将兩人與外界隔絕。
隻是那黑影越來越猖獗,忽地一陣狂風虐過,結界遂然而破。
“是魔氣!”林雨筠愕然。
如此強烈的魔氣,宋初謠快要哭了,她究竟造了什麼孽啊!
陳沇看着面前有些梨花帶雨的女子,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魔侍來報,這次俘獲了兩個法力高強的妖士。
所以,他才動用玄鐵,将全部妖魂都統領,為的就是先吸幹宋初謠的血,然後再将她制成綠影。
隻是沒想到,雖然自己不廢吹灰之力就讓他們進入紅亭,但為何過了一夜,這女子還未被吸幹殒命?
隻見女子束發高绾,露出整張豔麗的面容,他微微眯眼,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此女一副仙相。
她旁邊的男子就更如春風般清高潇灑,渾身散發無拘無束的光芒。
結合空氣中彌漫的血液的氣味,不是妖血,陳沇更能确定此二者是仙。
怪不得,妖魂一晚沒有将她的血吸幹,想來是察覺出乃異類而不敢。
陳沇沒有現形,也許是往年也是這樣的天氣,舊亭台内他望着沈翎漫步溪橋,一見傾心。
他微微有些愣怔。
也是這一瞬間的功夫,那二者便消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