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黑衣人不敢小觑,執劍防禦于胸前。
李昭微全神貫注看着黑衣人每一個動作,左腳探出,另一手解開腰間皮囊丢到地上,同時腳尖一點,暴起飛出,右腳掃過黑衣人面門,黑衣人向後一彎,急急後退,堪堪躲過。
還未站穩李昭微銀劍已緊随其後直取面門。黑衣人往前一擋剛把劍斜斜挑開,李昭微氣沉丹田,反手收劍,劍柄向下,軟劍因内力灌注不住輕顫。
黑衣人還未起勢,就見李昭微擡手起劍,連出十二式,直搗面門,大有不攬勝景不回頭之勢。
失去一隻眼睛的黑衣人不是李拼命的對手,狼狽躲避間,身上已經負傷多處。
衛景珩在另一側已經跟大塊頭繞了好幾圈,最後被他一刀挑破長衫,恢複視野,如猛虎出洞。
他沒有兵器躲得身形狼狽,心中暗罵這破衣衫要更破了,突然看到李昭微灌注内力起勢,連出的十二劍,劍劍絕殺封住那黑衣人去路。
衛景珩瞳孔大睜,太嶽十八式,謝清道長所創,招招有形似無意,用以求道,十分看中用劍者心境,而李昭微使起來輕如驚鴻,矯若蛟龍,狀若潇灑李太白,她竟然已是接近大成之姿。
突然看到李昭微使出最後一式,他心裡急道不好,李昭微想拼死殺人,動用了太多真氣,不知道寒毒會不會複發!
分神之際,衛景珩突然被大塊頭刀背掃到,一時站不住跪倒,後背仿佛被黑熊掃到,鈍痛難當,腑髒翻湧,吐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李昭微最後一劍貫穿瘦弱黑衣人胸口,大塊頭眦目欲裂,放棄衛景珩,提刀沖向李昭微,隻見她抽出軟劍,血噴她一臉,宛若修羅鬼魅,手握軟劍直接正面纏上寬刀,洩開大塊頭的攻勢,繼而轉身避開刀鋒。
緊接着用腳挑起黑衣人的長劍,用劍柄頂向衛景珩大喝道:“接住!”
衛景珩忍住腳疼,起身飛出接劍,與李昭微形成合圍之姿。
大塊頭在中間看着李昭微目不轉睛,恨拫道:“你是何人!我們抓此子與你何幹,為何連我弟兄都不放過!”
“你們抓他,對我也不會手軟,何必知道我名字。”李昭微握着銀劍的手微抖,這大塊頭的勁道實在是大的驚人。
衛景珩在大塊頭後背與李昭微打了個照面,看到李昭微眼神掃向下盤,立刻心裡了然,趁着李昭微言語拖住他,即刻持劍攻其下盤。
在他動身的同時,李昭微暴起,銀劍直取大塊頭手臂,想卸了他的寬刀。
大塊頭腳下躲劍,手上格擋,好不忙亂,大叫道:“你們手段好生龌蹉!”
趁着他顧此失彼,李昭微一劍封住他去路,再連續三劍晃花了他的眼,趁機另一隻手擡起,扣動機弩,一箭射中他喉間。
“哐當”大寬刀落地,大塊頭握住喉間的短箭,發出“咯咯”聲,說不出話來,眼球鼓出,不可置信般,死死盯着李昭微,似乎沒想到她竟然暗箭傷人。
“嘶,你剛剛留着最後一箭不發就是為了這下?”衛景珩探頭看了一眼,有點嫌棄大塊頭的死狀,饒過去開始扒另一個的外衣。
“嗯。”李昭微邊擦劍,邊模糊不清地應着,常規袖箭是隻有三箭,但她的這副是花重金請人改良過的,還有一箭,淬着見血封喉的毒,不到最後一步不射出。
擦完劍的她突然看到衛景珩正蹲在地上,扒拉死人衣服,眉頭扭成一團,都快要夾死蒼蠅。
早知道他這樣,車裡還有一套備用就帶出來給他了,這世子怎麼到處撿死人衣服穿。
也不知甯王那冷面戰神,知道了自己兒子落魄成這樣,會是什麼表情。
“你不換一套?白色太顯眼了——喏,這塊面罩給你,他們追的是我,你犯不着搭進來。”
李昭微看着他塞進自己手裡的染血黑布,嘴角抽了抽,甩開黑布,反手一劍割斷衣袍一角,系在臉上。
“走吧。”李昭微撿起皮囊,帶走出山洞。
衛景珩穿着破洞夜行衣,頭發用剛剛地上那塊面罩系起來,無任何雕琢喧賓奪主,恢複了往日的風神俊朗,跟在她後面,緊随着出山洞。
走在後面的他凝神看着李昭微,看她一腳深,一腳淺步虛浮。
突然加快腳步,從後面追上,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李昭微一個機靈,反手就是一劍,被衛景珩架住了,“别動,我看看你傷怎麼樣了。”
果真,脈象氣血翻湧并不太平,但好在他的内家功夫是極其霸道熾熱的,對症她的寒疾。
尋常人承受不住,隻會覺得烈火焚身,而對她來說,正好可以壓制寒疾的發作,剛剛如此運功,也無礙。
“快走吧,待會别的人尋來了,你和我都逃不掉。”李昭微抽回手,将軟劍纏回腰間。
衛景珩深以為然,兩個人借着明亮月光,往剛剛黑衣人來的相方反向走去。
“你是謝清道長的徒弟?聽說他已經消失了很久了,也在京城?”
“不認識。”
“那你會使太嶽十八式?”
“沒聽過。”
“......”
瞧瞧什麼叫睜眼說瞎話。
衛景珩不氣餒:“你明明武功那麼好,身上怎麼帶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啊。”
“懶得打架。”
“恩公為什麼每次都救我,恩公不會是斷袖看我好看吧。”
李昭微突然停下轉過身來,仰頭盯着他,衛景珩差點撞上她。
“你不能死在這。”月光下她的眼睛極亮,她看着他一字一頓道,“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必須逃出去。”
她的眼神銳利似劍,破開層巒疊嶂直指心湖,衛景珩突然有點不習慣她說真話,嘴角的笑也緩緩落了下來。
“你是誰。”
“大虞朝無數子民其中一個。”
手裡被塞了一塊冰冰涼的東西,衛景珩低頭看去,是泛着羊脂光澤的玉牌,月光下龍飛鳳舞的“甯”字很是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