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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廟中正門,就被昏暗朦胧的燈火籠罩。
廟宇通體以灰黃石材所築,牆面被風沙打磨得斑駁陸離,浮雕依稀可辨,描繪的是胡人騎駝西行、漢僧赴天竺的古老場景。
幽邃的大殿内,香火缥缈如霧,隐有誦經聲随風傳來,真假難辨。高殿中供奉着一尊面貌模糊的坐像,由黑色的石頭雕刻而成,袍子蓋住了半張面容,隐約可見慈愛的神情,但祂的背後卻長着無數雙手臂,胸前、小臂、腿上都有着紅色的眼睛。
這是邪神啊。
我剛想湊近點看,眼睛就又被老婆捂住了。
“雕像邪性,勿看。”
“好。”我點點頭。
他緩慢将手放下,我往四周打量卻不見一絲人影,奇怪,人呢?
我們往似有似無的聲音來源走去,發現了一口被蓋住的井。
我們對視一眼,江明直接打開井蓋,我保持着警惕環顧四周觀察着可能的機關。
果然這下面并沒有水,井壁兩側甚至有攀梯,井并不深,我和江明先後跳下,都放低了自己的腳步聲默默前行。
一股腥鹹的鐵鏽味撲鼻而來,是血的味道。
我用袖箭解決了第一個巡邏的邪教徒,從他的屍體上摸出兩把匕首,潛行到兩個背對我們的邪教徒背後,反手握匕快準狠地割斷了兩人的頸動脈,扶住兩人身體正要脫掉他們的衣服。
轉頭看我老婆已經把第一個屍體藏好,換上了他的衣服,正在從後往前将兜帽拉起,陰影傾瀉下來,隻留下他姣好的鼻梁與嘴角。
兜帽隻遮住了他半張臉,他似乎注意到我突然停下的動作,拉住帽檐擡頭向我投來疑惑的眼神。
要不是場面不對我真想現在親他一口,不愧是我媳婦,就是心有靈犀,就是靠譜。
也不知道這個昏暗的地方他看不看得清楚,我朝他勾了勾唇角以示意無事,把身前的兩個屍體也藏好,換上了其中一人的衣服,并将他們身上的匕首遞給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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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應該是今天有什麼活動,一路上沒有怎麼看到其他邪教徒,越往前走,兩側開始出現空空的監牢,裡面的地面上還殘存着血迹和人被拖走的印痕,我和江明對視一樣,神色更加嚴肅,他也不自覺皺起眉頭。
這地宮蜿蜒幽長,我們跟着空氣中回蕩着若有若無的低吟,走了不知多遠,一道鐵門之後,我們終于窺見——
那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祭壇,蛇般的鐵鍊懸吊在半空中,燃着幽藍火焰的銅燈将整座空間照得如同鬼域。
四周盡是被囚的少男少女,甚至還有部分士兵,他們被關押在四方的鐵籠中,身上都帶着血和傷口,眼中滿是對于死亡的恐懼和絕望。
祭壇中央,立着一座漆黑的高台,台上畫着一個詭異的圖陣,掃一眼眼睛就疼,十幾個小孩被逼着躺倒在陣上,幾十名帶着蝴蝶面具的黑衣人正圍着他們拿着刀和匕首吟誦。
而在圖陣正中,便是那傳說中的鬼蜮教教主厲九幽,他單膝跪在陣中,黑藍色的長袍曳地,臉上覆着張玄鐵蝴蝶面具,半邊蝶翼猙獰如鬼爪,半邊卻精緻如工筆細描。
我們躲在門後,江明向我打着手勢,表示他去對上教主,我去救人的規劃。
我搖搖頭,向他展示了腰間的教主令,誘餌的話,隻有我去最合适,他們已經不止一次想要我的教主令,我一旦出現他們勢必會先考慮抓我,隻能我當誘餌他去救。
他有些不願意地點了點頭,我笑笑,借着燈看到了他右臉頰上因殺人被濺上的血迹,擡手用大拇指輕輕擦了擦,然後用我之前教過他數字的手勢比:
3……2……1
就是現在!
我手腕一抖,長鞭如赤練橫空,撕裂沉寂。“啪!”鞭尾炸開一道刺耳的音爆,直取厲九幽的咽喉。
江明則拔劍,他的劍很快,快得像是北境永不熄滅的寒風,身影一閃而逝,高台下的邪教徒們來不及反應,喉間便已經出現一線血紅。
“哦?進了老鼠?”
厲九幽站起身,指尖一挑,三隻銀蝶自袖中振翅而出,蝶翼邊緣泛着淬毒的寒光,我猛然後仰,長鞭回卷,唰地絞碎所有毒蝶。
“顧教主來了,真是稀客,正好算算舊賬,”說着他的聲音陡然變大,“魔教教主令在他身上,都給我拿下他!”
厲九幽黑袍翻湧間,一抹寒光自袖中閃現,那是一柄細如柳葉的匕首,刃上淬着幽藍色的暗芒,高台上的邪教徒也都蜂擁而上。
又是這招,隻會以多欺少了是吧?
“啪!”
鞭尾掃過石壁,火星四濺,碎石崩飛,沙石漫天。
我借勢側身,以鞭法和步法在人群中翻騰穿梭,穿插遊走,不與人死戰,而是盡可能讓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或者掉下高台,讓我老婆幫我減輕壓力。
不知道大量多久,我餘光一掃,江明已然殺光所有邪教徒,破開囚籠,帶着所有被抓的人前往我們的來時路。
我放下些心來,忽然眼前銀光一閃,
“嗯?還能分心?”
數十隻淬毒暗器自厲九幽手中暴射而出,撲面而來!
我瞳孔驟縮,長鞭舞成密不透風的赤網,卻仍有三枚蝶刃穿透防禦,
“噗!噗!噗!”
左肩、右腿、腰間同時綻開血花。劇痛讓我踉跄了半步,卻見他已經逼至眼前,匕首直刺我心窩。